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全文阅读 第79分节

第808章 推翻女人

    武云昭压不住脾气了,骂道:“白拿俸禄,不干活吗?”

    宁文跪地,求道:“殿下,查案子是林大人负责的,林大人不下令,我们这些人也不敢动啊。”

    武云昭皱眉不语,良久,见宁文脸色发白,汗珠落下,腿脚发抖,才道:“起来吧。”

    宁文站起,保持弯着身子。

    武云昭眼睁一线,见她慢吞吞的,厉声道:“还不快去查!”

    宁文连声道:“是,是。”

    武云昭重重叹气,心说:“等这案子过去,八成还得接着查冤假错案,我是倒了什么霉了。就算带着外挂,也不是这么用的呀。”

    牢骚归牢骚,该干的活儿还得干。

    武云昭将近些日子发生的恶性//事件一一列举在纸张上。

    第一件事,凶徒刀砍学府学生;

    第二件事,玉楼下毒事件;

    第三件事,皇女府纵火事件;

    第四件事,护城河浮尸事件;

    第五件事,护国寺外强暴、分尸事件;

    ••••••

    因为毒杀案,昔日纸醉金迷,迎来送往的玉楼大变了模样。

    门前的一长串红灯笼随风摇曳,不再有奢靡美感,反而像送葬引魂的鬼火,诡异的很。

    武云昭没想到,第一次拜访皇城第一风月场的玉楼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武云昭对婉莲道:“瞧,都是命啊,咱们还不是来了。”

    婉莲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后,一个听起来懒散,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不接生意了,歇了。”

    婉莲继续敲门,喊道:“三殿下驾到,还不快些出来迎接。”

    里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武云昭和婉莲听到碰撞之声和匆匆脚步声,在紧接着,紧闭的门扉后映出了人影。

    门开了。

    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笑吟吟赔罪道:“殿下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请。”

    武云昭“嗯”一声,率先走入。

    婉莲紧跟在后,向身后招招手,让一众捕快跟着进入。

    那中年男人一见阵仗,立刻明白,殿下这是来查案了,心说:“查案好啊,赶紧查清楚,我们楼接着赚银子啊。”

    他很懂事,给武云昭等奉了茶之后,让她们稍等,立刻去请玉楼的老板。

    玉楼跟一般的青楼等地方的布置差不多。曾经,武云昭也是带着徒儿逛过的。

    不过,因为玉楼里出来接客的全部都是男子,所以,这里头没有脂粉气。

    空气是干净的,不甜腻。

    武云昭听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喝了一口茶,赞道:“茶不错。”

    一道娇媚的女声立刻从楼上传了下来:“能得三殿下一声赞,我这楼三生有幸。”

    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后,一个体型微微发福,但姿容艳丽,身着暴露的女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女子行礼,自我介绍。她是玉楼的老板,姓玉,名晴。

    武云昭轻轻放下茶碗,笑道:“玉老板,废话不多说了,你应该知道本殿下所来为何。”

    玉晴贴心道:“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

    武云昭道:“好。这样,你把楼上右边的房间都空出来,将你楼里的人都给我聚在左边房里,本殿下就在大堂里问话,问完了话的,回右边老老实实的,别乱互相嚼舌头。懂了?”

    玉晴道:“草民懂!”立刻跟先前那个中年男人准备。

    武云昭对一班捕快道:“都给我精精神神的,拿出衙门的气势。林府尹能容得下你们,本殿下不见得容得下你们。在本殿下当府尹这段时间,都给我长点儿眼,被让我抓了尾巴。到时候若是把你们其中任何一个轰走了,可莫怪本殿下无情。听懂了吗?”

    捕快们隐隐约约也听说过武云昭的事迹,登时精神一肃,齐声吼道:“懂了!”

    这一把嗓子的声音可不小。玉楼拢音,又有加强的效果。

    正忙着的玉晴等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均想:“三殿下这是来动真格的了。”心里头多多少少都有些准备。

    很快,审问工作开始。

    一个个男子从左边下楼,进入大堂,接受审问,结束审问后,从右侧上楼,进入房间,不再出来。

    武云昭一边问话,一边感慨:“难怪武云灵天天往这里跑,各色型男都有,简直是女人的天堂。唉,难为我一心一意对着块儿不解风情的豆腐块。”

    问着,问着,当前男人的姓名引起了武云昭的注意。

    武云昭上下打量。

    眼前的男人至多二十岁,面容清秀,文质彬彬,书卷气很浓,像个书生,跟这玉楼的整体气质十分不搭调。

    玉楼不是清爽的地方。在这里的男人没有出淤泥而不染,只靠才艺的,都是要接客的。

    而武云昭一见这人就觉得,他不属于这里,或者说,他本不属于这里,辗转之下才入了这里。

    满腹疑惑着,武云昭道:“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何来这儿谋生?”

    男人竟反问:“殿下,草民的出身与这案子有关吗?”

    婉莲一旁提醒道:“殿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里这么多的说辞。”

    男人不理会婉莲,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武云昭。

    武云昭抬手,止住婉莲,笑道:“一个人的出身与一个人心里的想法大大相关。有的人出生富贵,可偏偏老天爷不让他顺遂,要他倒霉,意志坚强的,走正道,意志不坚强的,走邪道,全看一生经历如何,际遇如何。你说,一个人的出身跟一个人犯案不犯案有没有关系?案子发生在这楼里。这楼里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你在楼中,本殿下问你这些,难道跟案子没关系吗?”

    男人微笑道:“草民误会殿下了。殿下说的有理。”

    武云昭道:“讲吧。”

    男人道:“草民姓柳,名轩景。京郊人士。”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面露苦涩,道:“虽然知道殿下方才是打比方,草民还是要赞叹殿下的先见之明。轩景家中曾为富户,不料,商场风云变幻,家父做生意亏了本,家道中落,从此清贫。父母亲受不了生活变化,撒手人寰。轩景如其他富家公子一般养起来的,没有谋生之法,于是来到这玉楼之中,讨口饭吃,苟延残喘。”

    武云昭道:“瞧柳公子衣衫华贵,想来,在这玉楼中过得顺风顺水,你要放宽心,外头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你跟苟延残喘几个字联系不上。”

    柳轩景道:“多谢殿下开解。”

    武云昭又道:“柳公子,如果本殿下问你,在这楼中,谁最有可能是凶手,你觉得是谁?”

    柳轩景问:“殿下,这是何意?”

    武云昭道:“不用细想,你就说说,当初命案发生时,你怀疑过谁就是了。”

    柳轩景点点头,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似陷入了思考。

    武云昭端着茶,慢悠悠喝着,不打扰亦不催促。

    柳轩景缓缓摇头,苦笑道:“不瞒殿下说,这玉楼之中,男人们之间争风吃醋的不少,互相之间有仇怨的也不少,可我不觉得有谁会用伤害无辜的手法来除掉自己的敌人。恕罪,轩景想不出来。”

    武云昭道:“无妨。”向婉莲勾勾手指。

    婉莲会意,将一份人名单递给柳轩景。

    武云昭道:“这是你们楼里人的姓名,你在这些人之后,标注上仇家是谁。”

    柳轩景心说:“这位殿下还真有手段。如此一来,且不说这回,以后,若是玉楼里有人犯事,嫌犯好确定多了。”拿起一旁备好的笔,斩了墨,一个个写了起来。

    名单写好后,武云昭又问:“听说轩景公子与探花郎交往密切。”

    柳轩景坦然点头。

    武云昭道:“本殿下也不兜圈子了,探花郎前些日子因为轩景公子与七皇子闹得有些不愉快。本殿下要问你的是,你对探花郎是真心还是逢迎?若是一片真心,本殿下倒不是不能劝劝我那七弟,成全了你们,不过,入皇子府是绝对不行的。”

    柳轩景道:“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想脱身呢?”语气中充满了被命运捉弄的无可奈何之感。

    武云昭道:“本殿下给你个脱身的机会吧。”

    柳轩景不解,问道:“殿下,你••••••?”

    武云昭笑道:“来人啊,给我把他押起来。”

    柳轩景一惊,站起。

    捕快们却早已围了上来。

    柳轩景是柔弱书生,哪里比得过捕快们的力气,当即被制住了。

    他吼道:“殿下,你不能仗着您的身份欺负我。我到底做什么了?还是说你要拿我去顶罪?”

    武云昭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摆,笑吟吟道:“柳公子,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懂得摄魂之术?难道你不奇怪,你我对谈了这么久,我为何仍然神智清明?”

    柳轩景闭口,盯着武云昭,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武云昭道:“你的功力还差了些。你跟这案子有没有关系无所谓,当众以摄魂之术勾引皇女,等同行刺犯上,我拿你,绝对合乎律法。来人,把他眼睛给我蒙上,嘴巴给我堵上,决不能让他有自尽的机会。”

    捕快们快手快脚听令为之,一边动作,一边惊叹,这么多日子了,没想到三殿下一出手竟然抓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摄魂术都出来了,什么玩意!

    控制了柳轩景之后,武云昭复又坐下,端着茶碗,审问他人。

    凌晨之时,玉楼的每个人都被问了一遍。

    审问告一段落。

    临走时,武云昭道:“从今天起,你们玉楼的人只能在城中活动,决不可出城。婉莲!”

    婉莲点点头,走到玉晴面前,将一个荷包递给她,笑道:“规规矩矩地听三殿下的吩咐,这是三殿下赏你们的。”

    玉晴很懂眼色,立刻打开荷包。荷包里是一叠银票。

    玉晴是老手,手一捏,便知数目,眼前一亮,态度更加恭敬道:“一定,一定。若是谁敢不听殿下吩咐,不等殿下动手,我就收拾了他。从今天起,我玉楼的人,只进不出,绝不给殿下添乱。今日发生的事情,也绝不向外透露。”

    武云昭微笑道:“本殿下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很好,很好!”

    玉晴大喜,高声道:“恭送殿下!”

    街上一片空旷,雾气昭昭。

    武云昭道:“你俩,把柳公子押到我府上,其他人都各自回家吧,明天早上不用当班,休息够了,午后再来。”

    众捕快道:“是!”

    回府之后,武云昭将柳轩景关进了柴房,支开了婉莲,亲自审问。

    武云昭能辨别她的摄魂之术是因为经验。她自身没有内力,无法以特别手段让柳轩景就范。

    她绕着被五花大绑的柳轩景绕了一圈,暗中对顾潜山道:“睡了吗?”

    顾潜山回答很快,道:“有事您说话。”

    武云昭道:“有法子让人实话实说吗?”

    顾潜山已经是本体状态,只是对武云昭隐瞒了真实情况。

    他自己有术法的,让人开口说话不成问题。于是,他道:“应该可以做到,特难的做不到。”

    武云昭道:“恩,还算有点儿用处。”下一刻,她将顾潜山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顾潜山一落地,假装踉跄,控制不住尾巴,歪倒武云昭身上。

    武云昭毫无察觉,扶着他。

    柳轩景目不能视,口不能说,但耳朵能听,身体能感。他听到“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心中紧张。

    武云昭之利害超乎他的想象。

    武云昭指了指地上侧耳倾听柳轩景。

    顾潜山点点头,凑近一点儿,抬手在柳轩景的头顶拍了一记,向武云昭摆了一个“OK”的手势。

    武云昭拿掉堵塞柳轩景嘴巴的布头,问道:“玉楼之中投毒之人是不是你?”

    柳轩景此时同傀儡一般了。

    他听武云昭这般问,点点头。

    武云昭拍拍顾潜山,赞道:“好使!”拉过顾潜山的胳膊,道:“跑了一天,累死我了,脚都软了,借我靠靠。”

    顾潜山道:“这样不舒服,看我的。老大,你推开点儿。”

    武云昭向一旁挪开两步。

    顾潜山咧嘴一笑,很得意的样子,接着,他卷起了尾巴。蛇尾缠绕,一圈一圈,形同座椅。靠背自然是顾潜山了。

    武云昭举起大拇指,觉得这个造型很好,以后要多用。

    她不客气,当即做了上去,后背一倒,靠在顾潜山胸前。

    顾潜山窃喜。

    武云昭是真累了,懒洋洋问道:“何人指使?”

    柳轩景道:“教主指使。”

    武云昭当即觉得头大。但凡事情涉及了什么什么教,都是大麻烦。

    她忍着暴走的冲动,继续问:“教主是何人?”

    柳轩景道:“不知。”

    武云昭歪头,问顾潜山:“有撒谎的可能吗?”

    顾潜山道:“怎么会,法术来的,他就是个普通凡人,绝对不可能撒谎。他肯定是没见过。”

    武云昭想想也对,一教之主,身份重要。柳轩景明显是个小人物,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武云昭又问:“你们的目的为何?”

    柳轩景道:“推翻女子统治,让男人们都站起来。”

    武云昭闻言,嘴角抽了抽。

    顾潜山感慨:“老大,这个世界这么带劲啊!”

    武云昭道:“头一回听到这么说的,脑子有点儿乱,我得缓缓。”闭上眼,慢慢呼吸着,缓缓道:“喂,刚才,我去了个好地方。”

    顾潜山问:“什么好地方?”

    武云昭笑着道:“全是男人,各种各样,有他这种,文质彬彬的,还有虎背熊腰的,还有英俊威武的,高冷的,热情的,嗲的,都长得特好,特养眼。我当时就想,在这儿的女人真爽,能随便玩男人。”

    顾潜山心里发堵,问道:“青楼?”

    武云昭道:“意思一样,在这儿出来卖的都是男的。”

    顾潜山心说:“我不要钱给你要不要,真是的。”

    武云昭没得到接茬,问道:“怎么不说话?”

    顾潜山淡淡道:“我怕你把我卖了。”

    武云昭笑嘻嘻道:“怎么会?我哪有那么丧心病狂,放心啦,要卖也卖我爹,他是抢手货,你嘛,根本就不懂女人心思,只能赔钱。”

    顾潜山叹道:“令尊真惨,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你涮。”

    武云昭无所谓道:“你怎知他不乐意呢。”伸个懒腰,扭扭脖子,道:“继续。”伸腿踹一脚柳轩景,问道:“你对郑探花用没用摄魂术?”

    柳轩景答道:“没有。”

    武云昭意外,紧接着问:“为什么?”

    柳轩景给出了一个更令人吃惊的答案:“她是我们的人。”

    武云昭心里“咯噔”一下:“好么,引狼入室了。”严肃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柳轩景道:“借助皇家势力,方便行动,以及提供钱财。”

    武云昭想了想,又问:“她为什么为教主办事?”郑玲玲是女人,没有特殊的理由,一定不会帮着男人推翻女人。

    柳轩景道:“她爱慕教主,心甘情愿为教主做一切。”

    武云昭道:“难怪了。男人利用女人的最好法子果然是情啊。”

    顾潜山却道:“反过来,那女的也够痴情,在这个地方,居然能为了男人放弃一切,连尊严都放弃了。”

    武云昭道:“连尊严都放弃的女人是注定要被抛弃的。不说这个,这是无解的问题,没准有犯贱的真爱呢。”接着问道:“你跟你教中人有什么约定,如何见面,见面时有没有暗语、暗号之类的?”

    柳轩景道:“我不会主动去接触我教中人,都是上边的人来找我,交待我该做什么?”

    顾潜山插嘴道:“很小心啊。”

    武云昭又道:“如果他们知道你被捉了,会怎样?”

    柳轩景道:“根据教规,被捉之后,我们会自尽。”

    武云昭道:“听听,自尽,鬼迷心窍了都。什么什么教最害人了。”接着道:“之后一连串的事情也是你们做的?”

    柳轩景道:“据我所知,大部分是。”

    然后,武云昭就细节问题盘问,直到金鸡报晓。

    最后,武云昭写了张认罪状,拉着柳轩景的手按了印子,将人套上麻袋,送进了大牢。为了防止他自尽,武云昭并没有让顾潜山解除法术。因此,柳轩景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柳轩景只是一条小鱼。

    抓到他只意味着接触到了那什么教的冰山一角。

    为了不使线索中断,武云昭暂且不把已调查的内容透露给府衙中人。

    同时,这事情太大了。武云昭将能说的部分挑挑拣拣回复给了武明则。

    居然有人成立教派要推翻女人的统治!

    武明则亦觉棘手。

    这个教派的野心不仅仅是犯上谋逆,根本是要改天换日。

    武明则不能忍,面色阴沉得仿似能挤出水来。

    武云昭识相地不出声,低着头,看着地面,心说:“老娘真是太不容易了!”

    过了好半晌,武明则才道:“此事莫要声张,至于云松那里,先稳着,看能不能揪出更大的鱼来。对了,云昭,问过他,宫里有没有内奸吗?”

    武云昭道:“儿臣疏忽,请母亲恕罪。”

    武明则道:“无妨,你才接手,就能有所突破,很不容易了。府尹难找,你先一直当着吧。把以前的案子也查一查,就当欲盖弥彰,懂了?”

    武云昭道:“儿臣明白!”

    武明则沉思片刻,想不到其他要嘱咐的了,让武云昭离开了。

    然后,她对玉莹道:“吩咐人查后宫。”

    玉莹道:“是,陛下!”

    当日,皇城贴出告示,三殿下暂代府尹,让有冤情的人赶紧来伸冤。

    武云昭一边审理普通案件,一边暗查那教派,忙得脚不沾地。

    三日之后,武云昭气得一把将惊堂木扔出了大堂,怒道:“把姓林的给本殿下重新抓回来,冤假错案这么多,想舒舒服服养老,门都没有。”

    婉莲比较懂门道,提醒道:“殿下,您这么做容易让老臣们心中不满,要不,先去跟陛下知会一声?”这世上谁没有过去呢?要是一件件事都咬着不放,一半以上的朝臣都得来府衙过堂的。

    武云昭道:“本殿下按律办事,哪里有那么多说辞。”一掌排在桌面上,发出“啪”一声,喝道:“还不快去!”

    捕快们心里一抖:“三殿下好大的官威,不敢惹,不敢惹。”撒丫子往外跑,直奔前任府尹处,将人押了回来。

第809章 年轻气盛

    三殿下要审前府尹,这真是一件大事。

    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

    武云昭斟酌一二,决定还是让百姓看着吧。反正丢人不是丢她的。

    这消息随风而走,不到半日,整个皇城都传开了。

    那些已经退下来的老臣心里嘀咕开了,均想,三殿下这是只拿一个开刀还是要一并开刀呢。

    在这样的疑虑下,皇城的人脉关系网立刻热络了起来。

    各种人、各种势力之间互相沟通消息。

    宫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玉莹随侍多年,对为官之道看得清楚,不禁担忧,对武明则道:“陛下,三殿下年轻气盛了。”

    武明则不疾不徐,态度如常,道:“是冲动了些,不过,我儿是皇女,不是官。她刚上任,闹一闹无妨,你去告诉她,别太过分,科举三年一次,朕这里找不到人替补。”

    玉莹闻言,眼睛瞪大了几分。

    武明则见状,微微一笑道:“按律办事,谁能说出些什么?”

    玉莹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次日,武明则得到了一大堆关于此事的奏折。

    看过之后,武明则道:“传下话去,关于此事不用上奏了。”点出几份奏折,道:“给云昭拿过去,把这几个人审审。”

    玉莹忍不住弯了嘴角,心里却已笑开了花。这帮大臣想互相帮助,没想到,陛下烦了,反将有嫌疑的给挑出来了。

    自讨苦吃,何必呢!

    玉莹赶紧去传旨了。

    有武明则在后撑腰,武云昭表示,很爽!

    大臣们表示,有点儿慌!

    接下来的日子里,府衙很热闹!

    因为武云昭手下不留情,朝堂上空出了位子。

    而后,武明则将那个位子用探花郑玲玲填上了。

    一时之间,郑玲玲成了当红炸子鸡,风光无限。

    武云昭的肆无忌惮,大刀阔斧,直接让皇城紧张了一段时间。

    紧张的情绪甚至压过了前些日子各种恶性案件带来的惶恐。

    这日,武云昭带领一队捕快从街上路过。

    百姓们纷纷避让,却没有一个露出怨念。

    酒楼二楼,武云泽和武云雪看到街上情景,对看了一眼,合上窗户,走到桌边对坐。

    武云雪还是不改性急,道:“咱们这个三妹本事是真大。瞧瞧,才多少日子,民心所向了。”

    武云泽听得出来武云雪挑拨。但武云昭之声望一天比一天高,这个情况确实让她心焦。

    云淡风轻地吃了些菜,武云泽道:“三皇妹新官上任,不多烧几把火是不行的。若没凌厉手段,皇城指不定该乱成什么样子。归根到底,还是母亲纵容所致。”

    武云雪问:“难道是母亲暗中授意,让三妹如此?”

    武云泽道:“若无母亲授意,她敢吗?她办的那几个人,都是有问题的,可你看到她查了吗?”

    武云雪道:“前段时日,她忙着查命案,哪里有时间查官员。”

    武云泽笑道:“这不就是了。那你说,那些官员是谁送到她手上的。”

    武云雪恍然道:“原来如此。”

    武云泽换了语气,又道:“不过,她这样搞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自从三妹当了府尹,案件是一天比一天少,夸她的人越来越多啊。”

    武云雪皱眉。

    武云泽道:“二妹,咱们这个皇妹之转变令人心惊啊!你猜,她还有多少本事是咱们不知道的?”

    武云雪眉头皱得更紧。

    武云泽道:“这不是什么好事。”言罢,站起身来,道:“二妹,你吃饭吧,我先回去看看孩子。”推门离去,剩下武云雪面对一桌子酒菜。

    听了武云泽的话后,武云雪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她正发愁前路,忽然敲门声起。

    武云昭道:“何事?”

    外头的侍卫道:“殿下,有人送了拜帖!”

    武云雪道:“拿进来!”

    拜帖到手后,武云雪目露迷茫,思索一阵,问道:“送帖子的人还在吗?”

    侍卫道:“楼下等着呢。”

    武云雪道:“本殿下允了,两日后吧。”

    侍卫道:“是。”转身走出,带上了门,下楼将武云雪的意思告知。

    巡街之后,武云昭将一班捕快带到茶楼歇息。

    她带着婉莲和捕头在二楼。剩下的捕快们在一楼,

    捕头名叫袁菲,是个功夫不错的女子。她本是个很干练的人,不过,之前的林府尹不重用她,待武云昭上位后,她才被提拔,成为了捕头。

    武云昭对她有知遇之恩,袁菲对武云昭很忠诚的。

    袁菲发自真心道:“自从三殿下接任府尹,皇城面貌一新了。这些日子,真是平静。”

    武云昭够唇一笑,捏过一块糕点,吃了半口,道:“我倒是希望别这么平静。太过平静,反而让人心里不安。”

    袁菲道:“说的也是,一个个藏头不出,连追查的线索都找不到。”

    武云昭道:“等吧。陛下开恩,时限已经去了。等过几天斩了柳轩景,就算告一段落。剩下的,咱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袁菲惊道:“真要斩了柳轩景?”

    武云昭道:“他在玉楼投毒,害死十多条人命,够他死的了。”

    袁菲不认同这种做法,柳轩景是抓在手中的唯一的线索,如果没了,岂不是自己将线索斩断的,当即要反驳。

    武云昭却道:“莫多话,陛下的意思。”

    袁菲皱眉。

    武云昭道:“陛下心中有数!”

    袁菲道:“怕打草惊蛇?”

    武云昭道:“若有人问你相关的事情,知道怎么答吗?”

    袁菲想了想道:“下官明白。”

    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武云昭道:“走吧,回了。”

    回到府衙时,武云昭没想到有客人,七皇子武云松来了。

    自从武云昭帮过了武云松,武云松对这位三皇姐很敬重的。

    武云松笑道:“三皇姐,路过你这儿,进来看看。”

    武云昭道:“坐吧。如今没那么多事情处理了,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要是能给我帮忙,我求之不得。”

    武云松道:“三皇姐别说笑了,我笨手笨脚的,不给你添乱就好,哪里能帮忙呢。”

    武云昭只讨厌渣男和贱女,在其他方面是没有男女之别的。

    她从来只认为,正常的人不能发挥作用是因为没有被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她从来不会低估了任何人的能力。

    当然了,武云昭自傲,自负是性格使然,偶尔看不起别人也是性格使然,跟她所理解和认同的观点没有关系。

    在查的什么什么教之目的就是推翻女人的统治。

    由此可知,在这个世界里,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快要不可以调和了。

    如果不想发生大动荡,如何平衡男女分工是关键。

    解决得好,男女之矛盾将会缓慢地,平稳地过渡,盛世太平。反之,流血与牺牲少不了的。

    从她接触的人来看,唯有远嫁的武云明觉醒了男性自主意识。

    既然其他人无法觉醒,她想,她应该想办法提点,提点。

    毕竟,她以后是要当一国之主的。若此时犯懒,毁掉的将是自己的江山。

    武云昭道:“云松,你不用太自谦。会写字,会读书吗?”

    武云松是皇子,自幼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当然会写字,会读书。他点点头。

    武云昭道:“这样吧,之前的那个宁文师爷早就被我打发了。眼下,婉莲一直暂代师爷一职,帮我写写字,记录什么的。但婉莲终究是我府里的家仆,更是我的管家,不能一直这么替着。七弟,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来我这儿当几天师爷。”

    自从嫁了人之后,武云松一直闲得发慌,听武云昭要给他找点儿活儿干,很感兴趣。能当师爷也是一件很有新鲜感的事情。

    但他没想过有担任职务的机会,看着武云昭,不敢答应,心中存着疑虑:“就算三皇姐真心,想来,母亲也不会答应的。身为皇子,还是一个嫁了人的皇子,不持家就罢了,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呢。”

    武云昭道:“七弟,地方上的官府里,男子当师爷的也不少。你若是怕母亲不同意,我去给你说。提一提总无妨的。于你,也没坏处。”

    武云松心说:“三皇姐能看透人心吗?她这么厉害,又被母亲重用,或许能成吧。”越想心里越痒痒,稍微有些激动道:“三皇姐,那就拜托你了。”

    武云昭笑道:“几句话的事情罢了。再说了,什么人不如亲人重要。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秘密要事,也能商量、商量,不用我一个人胡思乱想。”

    感觉受到了重视和重用的七皇子感觉,武云昭在发光,简直不能更神圣。

    武云昭道:“眼看天色还早,我这就进宫走一趟,七弟,多等一会儿可好?”

    武云松连声答应:“好,好,好。”喜不自禁。

    武云昭温柔一笑,对婉莲道:“带着七皇子四处逛逛,我去去就回。”

    婉莲道:“是。”走到武云松面前,恭敬道:“七殿下,请。”

    武云松便跟婉莲去了。

    武云昭出外,骑了马,直奔皇宫。

    武明则听了武云昭的来意后,一双与武云昭如出一辙的凤目,直勾勾看着她,沉默不语。

    武云昭俯首。

    她所言,在这个世界,跟动摇根本差不多,也就是说,跟大逆不道差不多。

    她心里也虚。

    过了好一阵子,武明则才道:“云昭,为何有此提议?”

    武云昭松口气,心说:“幸好有解释的机会。”稳定心神,道:“回母亲,那妖教所为的根本就在于男女之别以及男女之间的待遇之别。儿臣想,不如由皇家做出表率,以显示,咱们明岚国并不看轻男子。或许,能将局势缓一缓,总好过时不时出一桩大案子,引得人心惶惶。”

    武明则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武云昭想了想,道:“儿臣曾经常出入学府,与众学士、夫子、学生谈天。儿臣了解到,曾经,学府之中,非富贵女子不得入内,而眼下,平常女子也能入学了。儿臣以此推想,富贵女子与平常女子之分别,不是正如女子与男子之别吗?既然,既然,女子能正常入仕,成就作为,那么男子•••或许也可以吧。”

    说到这儿,武云昭刷一下跪地,央求道:“儿臣失言,请母亲恕罪。母亲若觉得不妥,儿臣以后再也不说了,不想了。”

    武明则却笑了,沉声道:“我的好皇儿啊,你不敢想?你明明是前前后后想了个全。”

    武云昭低头不说话。武明则说话的风格一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的。她有些拿不住,武明则是有心成全还是一心排斥。

    武明则见武云昭害怕,心里好笑,却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再给我说说。”

    武云昭道:“是。”仰起脸,微微挺起身子,面对武明则道:“母亲,儿臣从书中得知,昔年,寒门女子不得入朝为官。祖母为了社稷安稳,想出了考试选拔。母亲秉承祖母意志,大力推广,兴办学府,这才使得寒门女子有了上进机会,得以位列朝班,为国尽忠,挑选了不少良才。当年,寒门女子与氏族女子也有矛盾,争端,也出过一些乱子。眼下的形势,与当初寒门与氏族之争,一般无二,儿臣斗胆,请求母亲,给天下男儿入学的机会。”说罢,又低下了头。

    这一次,武明则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武云昭咬咬牙又道:“母亲,儿臣猜测,此次危机非我明岚一国之危机,乃天下之危机。明岚身为众国之首,该为表率,提出解决之法,救国,救世。”

    一声长叹入耳,武云昭打了个哆嗦。

    只听武明则道:“起来吧。”

    武云昭道:“儿臣不敢。”

    武明则轻笑道:“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武云昭这才站起。

    武明则道:“我儿,你讲的都不错。只不过••••••,朝中迂腐之人众多,前头阻碍重重。”

    武云昭壮着胆子道:“母亲,不破不立。”

    武明则赞道:“说的好,不破不立。”又叹一声,道:“终究得有人迈出这一步。既然如此,便从朕这里开始吧。”

    武云昭激动,心说:“老娘果真没看错人。姓武的皇帝就是牛!”

    武明则道:“我儿,此事不宜声张,你直接去办,朝臣这里,有母亲顶着,不必担忧她们从中作梗。”

    武云昭大喜,激动道:“母亲圣明,那七弟••••••?”

    武明则道:“他愿意做就做吧。你多提点,莫要他闯祸。”

    武云昭道:“是,母亲。儿臣定不负所托。”

    武明则道:“去吧。”

    武云昭道:“儿臣告退!”

    有人欢喜,相反的,有人愁。

    次日,朝堂上果然炸开了锅。

    武云昭很聪明地没上朝。她的母亲,武明则独自面对激愤的朝臣,承担压力。

    朝堂上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武云昭正带人扩建原学府并建造新学僚,派人广而告之男子可入学之事。

    这日午间,武云昭刚走出府衙,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

    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片黑影扫过,紧跟着,听到“啪”一声。

    她顺势侧头看,只见地上有一团软趴趴的黑色烂泥。

    武云昭暗道:“糟!”反应极快,左手一拽婉莲,右手一拉武云松,赶紧后退,退入府衙大门,急吼吼道:“关门,关门,快。”

    大门关合的刹那,武云昭,婉莲、武云松只听“啪嗒”“啪嗒”之声从门板之后传来。

    门外,有人大吼:“三皇女颠倒阴阳,大逆不道,乃祸国妖孽!”

    ••••••

    武•妖孽•云昭苦笑。

    婉莲怕她不开心,劝道:“殿下,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早晚,您的一番苦心必有人知。”

    武云松也劝道:“是啊,三皇姐。谁家没有男孩儿呢,谁能保证自己无论生多少个都是女孩儿呢。有公子的家里都是支持你的。依我看,这帮人是被组织起来,故意给你难堪的,你别放心上。”

    武云昭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心上,叮嘱道:“你们常跟我出入,多加小心。”

    武云松和婉莲都点头。

    确实,很危险。

    方才,要不是武云昭眼疾手快将他们拉了进来,外头胡乱扔的东西必然要砸他们一身的。

    武云昭哭笑不得道:“没想到,我还有被叫妖孽的一天。我要是妖孽就好了,随便动动手指,变出一桌子饭菜来,就不用出去了。”左臂搭着婉莲,右臂搭着武云松,将两人一拢,道:“走,咱们去厨房找吃的吧。”

    这一天,武云松吃到了活到现在能吃到的最简单的一顿饭却极度开心。

    在按部就班的,严格的宫廷生活中,武云松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他每日吃、喝、睡,做一个皇子应该做的每一件事情。

    但他不知道所做的事情的意义。

    当一个人活得找不到意义的时候,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

    一个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的人是迷茫的,浑噩的,不鲜活的。

    现在,武云松有了新的生活。他觉得,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珍馐佳肴好,粗茶淡饭也有味道。

    武云昭乐见武云松的改变。

    她喜欢提供帮助然后看到被帮助的人的容光焕发,虽然在她的字典里,她的帮助与指点同义。

    武云昭是喜欢付出的,虽然她自负,自大,有时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她更喜欢高人一等的感觉,也就是“老娘是神,尔等皆凡人”的感觉。

    饭吃完了,外头的哄闹也过去了。

    衙役们打开门,看着犹如狂风吹过的门口,面面相觑,拿起扫把开始打扫。

    这里的衙役都是男子担当的。

    他们对现实感同身受,真不明白,三殿下明明是在为所有男子谋取更好的未来,居然这么多人来捣乱。

    他们也知道,更现实的是,最能体现女尊男卑的地方唯独在富贵、权贵之家。

    普通人家忙着为了生活劳碌,哪里有心思去在乎到底谁主内,谁主外,还不都是男男女女商量着过日子。

    武云昭路过时,正好听到衙役的谈话,心里是欣喜的:不论什么时候,有明白人就好。明白人越多,越好。难道她会怕几个跳梁小丑?

    在这件事上,唯有富贵,权贵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和权益受到了伤害,想方设法阻止。

    说起来,武云昭从不厌恶富贵,权贵。她清楚,不管是什么人家,能混得风生水起,靠的人家自己的本事。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什么好嫉妒的。

    但她最讨厌为富不仁,为贵不仁的人。

    她会让那些人吃到苦头的,不过要完成眼下的重要事情。

    两个月后,学府扩建完成,新的学寮也准备好了,这等新生入学。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武云昭特意调来了好几队皇城军,日夜轮休,在学府附近巡逻,保护学府。

    地方准备好了。缺的就是夫子和学生了。

    给男子上课不能缺了男夫子。

    武云昭向主管学府事宜的丁乃馨道:“够格当夫子的男子不多,为了学生们好,咱们得宁缺毋滥。”

    丁乃馨道;“殿下说的是。可开学在即,不能一个没有啊。”

    武云昭道;“本殿下心中有个人选,不知丁大人认可不认可?”

    丁乃馨道:“能被殿下看重的,应该不是泛泛之辈。敢问殿下,何人啊?”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大人也认识的。”

    丁乃馨思索自己认识的有学识的男子,摇摇头,表示想不出来。

    武云昭道:“本殿下说的那人便是七皇子。”

    丁乃馨惊得眼睛睁大了一圈,手抖。

    武云昭道:“皇家教育严格,七皇子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当夫子,呵呵,绰绰有余。”

    丁乃馨定了定神问道:“殿下,陛下如何说?”心说:“皇子哪里是随便调配的。”

    武云昭道:“陛下已经准了。”

    丁乃馨松了口气,笑道:“那就依着陛下和殿下的安排。”

    武云昭道:“从明天开始,准备招生吧。切记,注意安全。”

    丁乃馨道:“下官懂得。”

第810章 真招人恨

    武云松又得了差事,兴奋得不得了,高兴得不得了,一直笑容满面的。

    探花郎郑玲玲回皇子府后,差点儿被武云松的笑容晃瞎了眼。

    武云松最近在外办差,极少顾忌她。

    郑玲玲只觉得轻松。毕竟,她心有所爱,跟另一个男人生活难免觉得不适。

    郑玲玲作为教中人,一心向教主,极其认同男人也该有作为。因此,她对武云松从宅院里走到外面的状况相当满意,连带的,看着武云松也顺眼了许多。

    她问道:“殿下,为何如此欣喜?”

    同在屋檐下,必要的关怀还是需要的。

    武云松暂且还不知郑玲玲的底细,像平常一样道:“三皇姐给我又谋个差事,从明儿起,我要去教书了。”

    郑玲玲道:“教书?”

    武云松笑着道:“新开的男子学院。男夫子不好找,我先去一段时间。如果教的好,就一直做下去了。”

    郑玲玲道:“恭喜殿下找到喜欢的事情做。”

    武云松“嗯”一声,道:“你去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我得在书房好好忙一阵子呢。”

    郑玲玲道:“是,殿下主意休息。”告退了。

    趁着无人之际,郑玲玲写了一张字条,放到了皇子府后门的门框缝隙里。

    做好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回房休息了。

    不多时,门后的小巷子里走来了一个人,恰好路过皇子府后门,拿走了那张字条。

    当夜,沉睡中的武云昭被顾潜山叫醒。

    自从武云昭被扔过东西后,顾潜山觉得,放任她一个人太危险,于是,每天晚上都会从空间出来,在她的床边,守护她的安全。

    武云昭自然非常乐意,但脸上不显。

    她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顾潜山道:“有人来了,八成是来行刺你的。”

    武云昭道;“为何?”

    顾潜山道:“因为你遭人恨。”

    武云昭撅嘴表示不满。

    顾潜山在晚间是能看见的,见她模样,心说:“可爱死了!”言归正传道:“翻了两个院子,快过来了,怎么应对?”

    武云昭道:“你还挺厉害!连翻几个院子都知道。你是不是开挂了?”

    顾潜山道:“别闹!”

    武云昭白日劳累,困得难受,中途被叫起来,心情不好,于是道:“揍一顿,捆起来,明儿再处理。敢打扰老娘睡觉,打得他老娘不认识他。”拍拍顾潜山的肩膀,打着哈欠道:“骚年,交给你了。”又躺下了。

    顾潜山察觉到,那人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往房间靠近,准备待那人进来后,一击得手。

    然而,与此同时,他察觉到又有一个人来了。

    顾潜山忍不住看一眼重新睡下的武云昭,心说:“真是招人恨啊。刺客一个接一个来。”

    后者比前者身法要快得多。

    当前者摸索着要开门时,后者已经赶来了,落入了院子中。

    两个刺客照了面。

    顾潜山按兵不动,又将武云昭叫了起来。

    这种戏剧性的场面是值得看的。

    武云昭低声问:“你说,他俩是合作还是先打一架,再来杀我?”

    顾潜山正要回答,只听外头已经有了兵刃相接之声。

    他道:“不用猜了。不是一伙的。”

    武云昭道:“哪个厉害?”

    顾潜山道:“后来那个,第一个肯定不是对手。”

    话音刚落,惨叫声传来。

    顾潜山一溜烟般消失在屋中。

    武云昭眨眨眼,对顾潜山新掌握的技能非常羡慕,披衣而起,推门而出。

    院子里,高大的人蛇在月光下犹如战神一般。夜风将他的长发吹起,很有意境。

    武云昭花痴了一秒,走到昏倒在地的刺客跟前,伸手扯了他们的面巾。

    这两个刺客是一男一女。

    顾潜山指着那男的道:“这是那功夫好的。”虚空一抓,将那男子提到一旁,迅速剥光,检查了一遍,再给他穿戴完整,将搜到的东西交给武云昭。

    武云昭也已经检查完了那个女的,下结论道:“这是杀手,没底细。”从顾潜山手中接过从男子身上搜出的一把匕首和一块令牌。

    匕首精致,很贵重的样子。

    令牌是木头的。有一半被包在铁皮里,有些沉。令牌上有图,画的是太阳。

    武云昭问:“看到这块牌子想到什么?”

    顾潜山道:“你查的那什么什么教吧。太阳嘛,阳啊,男子为阳,女子为阴。他们要的是阳盛阴衰,挺适合。”

    武云昭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随即疑惑:“我最近办的事情都是为男子好的,他为什么来刺杀我?”

    顾潜山耸肩,那意思,谁知道呢。

    武云昭将木牌收了,道:“算了。明天白日里再说吧。先把人关起来再说。”

    顾潜山进屋躲避。

    武云昭高声将府内的侍卫喊了过来。

    侍卫们一看,三殿下自己料理了刺客,他们竟然一无所觉,惊叹武云昭武功之高的同时,羞愧不已。

    婉莲后怕得直发抖,抓着武云昭上下检查。

    武云昭道:“区区毛贼,算得了什么。记得关好了,绑紧了。”

    侍卫们托着两人走了。

    婉莲哪里肯走,执意要留下守夜。

    武云昭怎么可能让她进屋,道:“不妥,如果再有人来,我还得顾着你的安全,你安心去吧。”

    婉莲自责道:“婢子无用!”

    武云昭安慰道:“这不是你该干的活儿,你给我管好府中事务就够了,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得了,赶紧回去睡吧。”

    打发走了婉莲后,武云昭重新回到屋中,却见顾潜山正趴在她的床上。

    武云昭指指地面。

    顾潜山道:“凉,冻尾巴。”

    武云昭道:“大夏天的,凉什么。”

    顾潜山翻身,趟到里侧,将尾巴拦在床中间,厚着脸皮道:“一人一半!”

    武云昭妥协,过了一会儿,捏着顾潜山的尾巴尖儿道:“好东西,凉飕飕的。等天更热的时候就这么睡吧。”

    顾潜山道:“尾巴折着可不舒服,记得给工钱。”

    武云昭道:“美得你。挨着大美女还亏啊。没准儿,我是你这辈子唯一能靠近的女神,还不知道珍惜。哼,睡觉,睡觉。”

    这一边两人安睡,另一边无人安眠。

    二皇女府里,武云雪迟迟等不到消息,急得团团转。

    突然,敲门声起。

    武云雪快步上前,将门打开,放人进入。

    屋中没点烛火。两人只借着微弱的月光交谈。

    武云雪问道:“怎么样?”

    来人道:“按着她的功夫,应该早回来了。”

    武云雪心惊,急道:“你是说已经被擒了!”

    来人道:“多半是。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三皇女府里没有动静,不像是进刺客的样子。”

    武云雪发出嘲讽的冷笑,道:“没动静?别是你的人被我三皇妹一个人收拾了,根本不需要动静。”

    来人辩解:“不可能。我观察过三殿下的身手。她只会招式,没有内功,绝对打不过我楼中第一高手。”

    武云雪问道:“你确定?别是看走了眼。”

    来人道:“二殿下放心,武功之上,我绝对有把握。招式好成,内功难练。这么多年来,几位皇女都不知道三殿下会武功,足以证明,她练功很小心。但若练习内功,到了一定的阶段,练功者会不受控制地发出啸声。别说皇女府,就是皇宫也就在附近,不可能没人知道。”

    武云雪道:“姑且信你。那你说说,你的人为何没回来?”

    来人道:“殿下,恕我直言,眼下,想要三殿下命的人不止一股势力,我猜,是不是撞上了其他家的人,起了冲突。”

    武云雪沉吟道:“这也不是没可能。我那妹子一心要让男子入学,给男子翻身机会,再加上之前严查官员过往,惩办了好些老臣,一口气算是把朝内,朝外的人得罪光了。人人想要她的命不足为奇。”

    她仰脸看天上薄云之后暗淡的月,语气凝重道:“大街上还是没动静啊,看来,没人成功。”

    来人是杀手楼的领袖,自觉惭愧,于是道:“殿下放心,此事一定为殿下办成。”说罢,转身走出,消失在黑夜中。

    一盏茶功夫后,武云昭府中又多了一位阶下囚。

    次晨,武云昭精神饱满。

    梳妆好了之后,她到柴房一看,心说:“老娘自己都想吐自己的槽。”叹道:“这也太遭人恨了!”

    婉莲一旁没忍住,笑出声来,赶忙求武云昭恕罪。

    武云昭自然不会怪罪,故意伸出指头,一点一点,数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真行啊,凑桌麻将牌还能甩出一个。”

    婉莲嘴角挂笑,问道:“殿下,怎么处理?”

    武云昭道:“还能怎么处理?先吃饭,然后送云松去当夫子。第一天嘛,总得给撑撑腰,别让什么不长眼的伤了本殿下的兄弟。等衙门里的事务完了,咱们得闲了,再跟他们聊,对了,不用给饭吃,刺客嘛,结果都一样,杀头!”

    武云昭和婉莲正要离去,忽然,昨夜那个唯一一个身上带着令牌的男人呜呜了几声。

    武云昭回头,问道:“有话要说?”

    那人点头。

    武云昭拿出一把匕首。

    婉莲拦道:“殿下!”

    武云昭道:“五个都能对付,一个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割开了那人腿上的绑缚,道:“你功夫不错,自己站起来,跟我走。”

    三人来到院中,武云昭扯了堵嘴的布团,道:“说吧。”

    那人道:“有人准备火烧学寮。”

    婉莲惊道:“什么?”

    那人的眼睛被遮着。武云昭无法通过他的眼睛分辨这话的真假。

    她思索一会儿,问道:“给本殿下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那人道:“我是阳教的教主。”

    一句话出口,武云昭和婉莲都吃了一惊,均想:“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婉莲道:“你们那什么教曾害了不少人,我们凭什么信你。”当日凶徒持刀砍杀女学生的景象历历在目。婉莲得知面前的男人就是最后的幕后人,心里恨得牙痒痒。

    牵连无辜,最是可恶。

    那人对曾经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听声辨位,面对武云昭道:“三殿下致力男子入学,入仕,乃我本心所愿。三殿下与我教自然没有关系,却是同道中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好前景被小人破坏。三殿下,我的消息绝对真实。”

    武云昭沉吟道:“我信你。婉莲,去通知人,加强戒备,清查学府内外,还有,今日开学,不许任何百姓围观看热闹,还有,加派人手,从街头开始,一路护持入学的孩子们,还有,多给七皇子身边安排人手。”

    婉莲得了吩咐,赶紧去了。

    武云昭道:“现在说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那人却道:“殿下不问问,我昨夜是不是来行刺你的吗?”

    武云昭笑道:“你都说,我是同道中人了,哪有起内讧的道理。再说了,如今,本殿下好好坐着,你却被五花大绑,提起昨夜,你亏,我不亏。”

    那人哈哈笑道:“三殿下口齿伶俐,在下佩服。”

    武云昭摆摆手,不耐烦道:“得了,要说赶紧的,不说就拉倒。”

    那人不急着回答,又问:“三殿下,昨夜是如何将我擒获?说来惭愧,行走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输得莫名其妙。”

    武云昭心说:“我男人会法术,有本事你也找一个会法术的啊。哼!”道:“看来,教主是个爱说废话的。不过,你得认清了现实,你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只有两个选择,说,与不说。”

    那人道:“殿下,我知道谁派人来行刺你。个个都知道。”

    武云昭冷冷道:“你失去机会了。”

    那人一怔,紧接着,衣领被拽了住,下巴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抓住,不受控地长了口。布团又被塞进了嘴里。

    武云昭笑道:“本殿下对你,对你想说的话已经不感兴趣了,等着砍头吧。哦,对了,念你相告之事有点用处,本殿下特许,让你做个饱死鬼。”

    阳教教主重新被关了起来。

    武云昭溜溜达达去吃早饭了。

    从早晨开始就来来往往的皇城军带来了紧张感。

    武云昭迎着灿烂的阳光走出了府门。在她的周围,护卫足足增加了两倍。

    出行阵仗浩浩荡荡。

    其实,武云昭内心里觉得有点儿小羞耻。她近日的阵仗比皇帝出巡都要大了,料想,不用等明天,今儿就得有大臣上奏三皇女僭越。

    不多时,武云昭安全到达学府。

    她到学寮里看了看,见里头桌椅整齐,光线明亮,很是满意,赞了负责此事的陈丽学士好几句,听得陈丽飘飘然。

    陈丽道:“殿下,幸亏您机警,今早查看,我们在花丛里发现了两桶火油,想来是想趁乱放火的。”

    武云昭毫无压力地将功劳应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七皇子武云松到了。

    武云松今日的身份是夫子,没有精心打扮,着月白色长衫而来,清新、朴素、雅致,给人亲和的感觉。武云松笑从新发,笑容灿烂,很有感染力。单从样子看,他是挺像一位儒雅、和蔼的夫子的。

    学生们陆续到了。

    武云昭带着武云松、陈丽和其他几位夫子站在门口迎接。

    武云松低声道:“皇姐,我一直担心没人敢来呢。”

    武云昭道:“此事,出面的是我,可拍板的不是我。但凡有点儿眼力的,都给来捧场,要不然••••••”余下未尽的话便是,影响仕途了。

    武云松很满意。他懂,一切都是陛下,也就是他们母亲的暗中授意。

    眼前经过的都是他的学生。

    武云松很上心,激动道:“十一个了。”

    武云昭笑道:“七弟,你沉稳点儿,要是被学生爬上了头,你这夫子就当不下去了。”

    武云松闻言,当即严肃。

    武云昭暗暗好笑。

    学生们一个个从他们面前走过。

    见人数不少,武云昭却越来越紧张了:“真的能这么顺利吗?”

    下一刻,希望破灭了。

    果然,顺利是不存在的。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女子扑了出来,跪倒在地,仰天大喊:“妖孽祸国,混乱阴阳,国将亡,天下将亡••••••”

    武云昭简直要佩服这帮人能作的程度。

    她明明特意挑了群臣上朝的时间迎接新生,怎么还有当官的捣乱。武云昭曾上朝堂,虽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熟悉,但但凡见过的官员都有印象。她见过这个官儿,可以认定她不是装的。

    武云昭心里冒火,穿过皇城军,来到那呼天抢地的官儿面前。

    那官儿见她来了,喊得更大声:“妖孽祸••••••”

    武云昭哪里容得她当面放肆,上去“啪”“啪”“啪”“啪”四个耳光。

    那官儿被打懵了,仰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武云昭,似乎不能理解,为何堂堂皇女敢公然殴打官员。

    一旁的皇城军和路过的学子和送学生上学的家长们也懵了,均想:“三殿下有脾气啊!”

    武云昭将那官儿一把拽起,拖着往学府大门口走,不顾那女官在地上摩擦,灰头土脸,边走,边道:“哪个胆敢对本殿下横加侮辱,她的此时此刻,便是你的下一时,下一刻。”

    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武云昭道:“来人,拿绳子!”

    婉莲最是机灵,速速办好。

    武云昭勾唇一笑,面容冷艳,狠厉,将那女官绑在了学府门口的镇宅石狮子上,将她的官帽一扯,从她袖子上撕下条布,团了团,塞进那女官嘴里,让她不能再言语。

    对待贱人,是绝对不能手软的。

    有此一遭,无人再敢捣乱。

    毕竟,脸面重要啊。

    男子学堂正式开课了。

    武云昭旁听了一节,很是满意,然后,离开学府,带着那名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的官儿进了府衙,严加审问。

    武云昭的这一出“胡闹”自然传进了其他官员和武明则的耳朵里。

    御书房外,一班臣子跪地,要武明则管束无法无天的三殿下。

    御书房内,武明则看着奏折,不怒反笑。

    一旁的玉莹心说:“陛下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笑够了之后,武明则道:“那官儿是马娟的门下吧。”

    玉莹道:“是,是右相的学生,只是个文散官。”

    武明则又问:“右相来了吗?”

    玉莹道:“回陛下,右相称病,没来。”

    武明则道:“她倒是有分寸。”

    玉莹忍不住道:“陛下,那三殿下哪儿怎么办呢?三殿下这段日子以来,可得罪了不少人了,再这么下去,朝中将无三殿下立足之地了呀。”

    武明则道:“妖言惑众,辱骂皇女,罪不可赦!”

    玉莹噤声。

    武明则又道:“去,给朕的爱卿们准备凉茶、点心,到了午间不走的,给准备午膳,到了晚间不走的,给准备晚膳,到了夜里不走的,给准备宵夜,到了明早不走的,给准备早饭。时时向她们家里通知,别让家里人担心。”

    玉莹道:“是,陛下。”赶紧去御书房外吩咐,心说:“你们这帮人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哪个看不出来男子入学一事是陛下授意,三殿下代办。违抗三殿下,实则违抗陛下。唉,一个个的,非要找不自在。陛下是征战沙场,大杀四方过的,还能让你们给压住了?真是的,还不如我个女婢懂事,都活该啊!”

    大臣们一听,当即明白,陛下是在护着三殿下啊。这怎么可以?开始新一轮的上谏言。

    霎时,御书房门前犹如菜市口一般混乱。

    玉莹为武明则贴心地准备了耳塞子。

    午间,大臣们一个没走,然后,真的等到了午膳。

    精美的饭食是她们平日里接触不到的。

    跪了一上午,她们也真的饿了。酒饭香味一入了鼻子,登时窜进了腔子,胃里。饥饿感逐渐增强。

    时不时的,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但大臣们还挺有毅力,看着美食不动作,表示决不妥协。

    午后,大臣们还是没有人站起来吃饭的。

    玉莹得了授意,招呼了当值的宫女、太监、侍卫,围满了两大桌子,在众臣面前大快朵颐。

第811章 儿臣求见

    天热,饭菜不易凉。此时温热,入口正好。

    大臣们耳听咀嚼之声,胃里翻腾,口水从唇齿间溢出。

    大话已经说在了头里。

    她们没法子,只能不停吞咽。

    午饭就这样过去了。

    午后更热了。

    玉莹不仅给准备了凉茶、点心,又给多准备了冰镇酸梅汤。

    大臣们一个个满脸汗水。有的人汗流浃背,连官服都湿透了,身子也不住地打晃。

    但在没人领头的情况下,谁敢动啊。

    是以,仍旧无人动。

    玉莹将情况回禀了。

    武明则道:“去,找两个御医过来在旁边看着。”

    玉莹又赶紧去办了。很快,两个御医拿着药箱来到御书房前。

    她们可不跪着,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边吃,边喝,边聊。若看到大臣们之中有昏晕之状的,她俩赶紧扎针,让大臣们恢复清醒。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候,武云昭来到了宫中,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

    双方照面,武云昭坦然,趣味盎然,大臣们略尴尬。

    武云昭微笑道:“众位大人,本殿下记住你们了。”走到门前,唤道:“儿臣求见!”

    不一会儿,门开了,玉莹前来迎接。

    武云昭向各位大人挥挥手,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哎呦,李大人你怎么了?”

    “王大人,你又怎么了?”

    “御医,救命啊,晕了,晕了。”

    ••••••

    武云昭来到武明则面前,做的一件事就是请求恕罪。

    武明则道:“做也做过了,现在请求恕罪未免晚了些。”

    武云昭低头默然。

    武明则没生气,觉得这一天过得挺有趣的,道:“起来吧。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武云昭道:“母亲,儿臣有两件事不能决定。”

    武明则道:“哦,说来听听。”

    武云昭道:“第一件事便是如何处置今日在街上闹事的方大人。”

    武明则将对玉莹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武云昭心中有谱,接着道:“第二件事是关于昨夜来行刺儿臣的刺客。”

    武明则神色一肃。

    玉莹赶忙帮着问:“殿下可伤着哪里了吗?”

    武云昭道:“儿臣没受伤。那刺客已被拿下了。经审问,那刺客属于杀手楼。儿臣已经问明了杀手楼所在,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就此将杀手楼铲除。”

    武明则问:“何人指使?”

    武云昭道:“之前作乱的教派。”将罪名推到了阳教教主身上。反正一条命是背着,两条命也是背着,再多一些罪名也无所谓。

    武明则斟酌了一会儿道:“若要铲除,有什么困难?”

    武云昭道:“母亲,杀手楼的人武功高强,儿臣手下的人用不上,也不够。”

    武明则又斟酌了一会儿,道:“这样,先给你两千弓箭手,然后,带着五千皇城军,能活捉就活捉,不能的话,就地正法。”

    她的意思就是别冒险,大不了射成筛子。

    武云昭心说:“大手笔啊。”赶紧谢恩。

    武明则又问:“何时动手!”

    武云昭道:“今夜。”

    武明则赞同道:“也好,这种事情越拖越麻烦,多加小心!”

    三皇女铲除了杀手楼,再次立下大功。

    虽然杀手与普通百姓距离很远,但皇城百姓们还是很兴奋,纷纷赞扬三皇女手段厉害。

    武云昭在民间得到了很高的声誉。

    而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暗中对付武云昭的势力即刻转变策略。

    为什么呢?

    因为但凡雇佣杀手的,都会被记录在杀手楼的账册里。

    如今,这本账册在武云昭手里。

    她若是想办谁,直接点名即可,连找证据的过程都剩下了。

    人命案件能有几个结果?杀人偿命呗。

    在这样的压力下,谁敢跟武云昭作对。

    在众多心里发颤,怕被揭发的人中,二皇女武云雪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据她所知,杀手楼最近的,最大的生意就是她给的:刺杀三皇女武云昭。

    不用想,武云昭一定知道武云雪对她有杀心且采取过行动了。

    武云雪慌了。

    那份账册最后的落处一定是武明则手里。

    若母亲知道了•••,若母亲知道了她雇凶刺杀皇妹,那么••••••

    武云雪不敢想象。

    次日,武云昭趾高气昂地上朝了。

    武明则很给面子地大大嘉奖了一番。

    其他朝臣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散朝之际,武云昭颇有深意地瞟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武云雪。

    武云雪哪里敢跟她对视,赶紧偏过头,假装看不见,变得更加慌乱了。

    回府后,她坐立不安,什么也做不了,只知道发抖。

    她的王妃周崇不明就里,安慰了好久也不见效,只好道;“殿下,您跟我讲讲,别一个人胡思乱想。二人计长,或许有转机也不一定啊。”双手紧紧压着武云雪的肩头,让其冷静。

    武云雪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兀自自己吓自己,眼前全是武云昭的得意笑容。

    周崇无法,禀退了下人,拿起一壶凉茶,向武云雪劈头泼了下去。

    武云雪终于回神,仰起头看着他,周身淋漓着暗色的茶水。

    周崇拉起武云雪的手,轻声道:“殿下,得罪了。”

    武云雪缓缓摇头。

    周崇将她揽入怀中,问道:“殿下,跟我说说吧。”

    武云雪实在难受,终于耐不住,道:“前夜,我雇了杀手刺杀三皇妹。”

    周崇一听,手臂一紧,心中掀起了巨浪一般。

    武云雪道:“眼下,账册在三皇妹手中,她一定知道我做过什么了。待她将案子整理清楚,将账册移交给母亲,我•••我•••,必死无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身子也颤抖得不成样子。

    事情太过严重。

    周崇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想着先稳定武云雪的心神,尽量用沉稳的语气道:“殿下,三殿下并没出事啊,就算被知道了,念着亲情,陛下一定能饶过你的性命的。五殿下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武云雪默不作声。

    周崇道:“殿下,三殿下为人善良,不如去求她原谅,让她把这事瞒下来,不告诉陛下,您说,可行吗?”

    武云雪还是默不作声。

    周崇没有其他的建议了。

    他知道,武云雪害怕到了极点,也不再逼她想法子,温柔安慰,爱抚,给武云雪喂了一碗宁神汤后,将人抱上了床。

    周崇一夜未眠。

    次日,周崇给宫里递了话,说二殿下感染了风寒,身子不舒服,先不去上朝了。

    武云雪的状态实在糟糕,如果任意在外走动,一定会被发现端倪。

    周崇暗想,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

    三日后,武云昭将杀手楼中的人按律判决,该杀的杀,该下大牢的下大牢。

    有人数着,这一次,三殿下一共监斩了一百三十个背负命案的杀手。

    血水染红了菜市口。

    三殿下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鉴于武云昭前一段时间当府尹时,明察秋毫,公正公平,结合现在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她在民间的形象是一位还人公道,执掌律法的女神。

    人人惧其威严,却无人惧其本人。

    闲暇时,武云昭向顾潜山自夸:“老娘就是转世包青天!哈哈哈!”

    顾潜山微笑看着她自吹自擂。

    武云昭道:“当然,我能成为包青天,也缺不了你的功劳。”

    顾潜山道:“与有荣焉!”

    空间外,婉莲在敲门,说有客来访。

    武云昭只好意犹未尽地与顾潜山分别,前去应对非现实的现实。

    今日的客人很令武云昭意外。

    谁?

    武云雪的郎君,将军之子,周崇。

    武云昭见到他来,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他的来意。

    等婉莲奉茶之后,她禀退了左右。

    周崇很懂礼数,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武云昭暗赞,武云雪不是个安分的人,娶的人倒是很靠谱。

    周崇道:“冒昧前来,打扰三殿下了。”

    武云昭笑道:“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王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周崇听她开口提“一家人”便对今日来此一遭有了信心,更加恭敬,谦逊道:“三殿下,我也不跟您绕圈子了。今日我前来,是为了二殿下。”

    武云昭点点头。

    周崇道:“三殿下,我想请您高抬贵手。我知道,我家殿下做了不可饶恕之罪,但请您念在血脉一线上,放她一条生路。”

    武云昭道:“王妃清楚二皇姐做过什么了?”

    周崇点头。

    刺杀手足这事情,武云雪真的办的不妥。她太急切了。

    武云昭道:“王妃,我也跟你直说,我并不想要了二皇姐的命,可她的做法不能不让人寒心。”

    周崇道:“三殿下说的是。”

    武云昭又道:“我知道你,二皇姐,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在担心我手里的那本账册。我明确告诉你,那本账册一定要交给陛下的,我不能隐瞒。”

    周崇急了,颤声道:“三殿下。”

    武云昭竖起手掌,要他稍安勿躁,接着道:“但抹掉二皇姐做的事情应该不难。可你得明白,这叫欺君。”

    周崇心回腹中,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三殿下也是为难。”

    武云昭道:“明白就好,一边是皇姐,一边是母亲,我这条命夹在中间也不好过。所以,我不能白白担风险,我有条件。”

    周崇问:“三殿下的条件为何?”

    武云昭道:“不难。我要二皇姐从此以后莫要再生出残害手足之事。储君为谁,未来君主为谁,那是母亲的决定,与皇女们无关。我不希望母亲看到自己的亲生孩儿们为了一个冷冰冰的皇位杀得不可开交。再明白一点儿,我要二皇姐记住,皇家亦是家。家里头就该有人情味。”

    周崇重重长叹一声,黯然道:“三殿下说的有理。”

    武云昭道:“我是什么作风,皇城中的每个人都见识过了。如果我想弄垮某个人,不是难事。我为何手握证据,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不想家不成家,姐妹不成姐妹。同时,这也是警告。必要时,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周崇道:“我会将三殿下的话原原本本转告我家殿下。”

    武云昭道:“王妃明白事理,很好!”

    周崇道:“那•••?”眼中充满期盼。

    武云昭道:“我保证,母亲看不到二皇姐的名字出现在那本账册上。但是,你也不要妄想,我会把证据交到你手上。东窗事发与否,全在二皇姐选择为何。”

    周崇放弃最后一点贪婪,诚心道:“我明白了。”

    武云昭道:“二皇姐有你相伴,实是幸运。”

    周崇笑道:“三殿下过奖了。”望望外头,道:“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回府之后,周崇将武云昭的话全部讲给了武云雪听。

    武云雪激动道:“真的?”心中一松,想起什么,又是一紧,皱眉道:“可信吗?别是•••别是三妹的诡计吧。她要折磨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一举将我扳倒?”

    周崇道:“殿下,咱们没资格跟三殿下谈什么。既然三殿下有诚意,咱们就应下吧。您看啊,至今为止,还没有跟咱们有关系的风声传出来。就算是三殿下敷衍咱们,短时间内,咱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武云雪还是放不下心。她算计惯了,无法接受明明白白、直截了当的条件。

    周崇做了能做的,也无法再做别的,于是道:“殿下,您好好考虑吧。三殿下只强调,要你莫要再有伤害手足之心,莫要让陛下伤心。我先告退了。”

    武云雪摆摆手。

    周崇走出门外,隔着门板,望向深思熟路的疑心深重的武云雪,缓缓摇了摇头。

    唉,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的呢?

    皇女们自幼锦衣玉食,不需为生活而奔波,看起来比寻常人要幸福,幸运。然而,她们一辈子都要被皇家权力所捆绑,终身不能脱离,稍有不慎,只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皇家人就像生活在丛林里的野兽。

    争斗是她们的本能。

    家庭和睦只是妄想。

    皇女们真的只是为了争夺皇位吗?

    周崇分辨不清楚。

    但他明白,如果想要一生平安,皇位是皇女们的最大的,最稳固的保障。

    他忧心。

    武云雪就算现在答应了武云昭的条件,换得生机,以后呢?

    争斗的欲//火会不会重燃并烧得更加熊熊呢?

    杀手都被解决掉了。

    武云昭的手里还握着阳教的教主。

    自从那日早晨后,武云昭一直没动过他,没跟他说过话。那位傲慢的教主就像一只被圈养的小猪一样,被武云昭派人每日投喂,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

    其实,武云昭挺能理解阳教建立的目的和这位教主的雄心的。

    不过,论事要一码分一码。

    这教主打算搞男权运动无所谓,但不能害无辜。

    他既然做出了害无辜的事情,无论他做事的起因为何,都必须受到惩罚。

    武云昭打定了主意,她要砍他的头。

    但砍头之前,她要利用他,将阳教拔除。

    阳教的追求目标太偏激,任其发展的话,必会造成天下大乱,唯有除之,方能安心。

    考虑到这一点,武云昭仰头长叹:“老娘又该监斩了。”

    顾潜山笑着打趣:“斩头小能手!”

    武云昭怨念。

    顾潜山突然道:“要不跟你老娘要点儿资金扩建监狱?”

    武云昭撅嘴道:“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顾潜山道:“呐,这种教派案件中,不是每个人都要砍头的,大部分都不用,不住监狱,住哪儿?你们明岚监狱够吗?”

    武云昭道:“不是每个犯事的都要入监狱而且也不是每个犯事的都要入皇城。我敢打包票,皇城里这帮没机会住监狱,一定会被我那老娘下旨咔嚓。”

    果然,半个月后,菜市口又上演了一幕血腥大戏。

    演员包括七皇子的探花郎郑玲玲在内。

    七皇子与郑玲玲没有真感情,看着一同生活几个月的枕边人逝去,只是伤感了几天,然后全身心地投入教学工作了。

    比较倒霉的是武云昭。

    前后不到一个月,武云昭在菜市口斩了将近三百人,前无古人,想必,后无来者。

    她的功劳太过血腥,于是受到了群臣弹劾。

    这一次,为了平众怒,武明则没有维护她,下了一道旨意,让她去明岚国各地清剿阳教余孽并监察地方官员作为。

    武云昭粗略算了算,这路行程至少得花费小三年时间。

    出行队伍离开了皇城。

    马车里,婉莲不出意外地又再为武云昭抱不平,愤愤道:“殿下,怎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都让您干了。大殿下和二殿下什么都没做,竟然能舒舒服服住皇城,太不公平了。”

    武云昭道:“丫头,嫩点儿!”

    婉莲一时没听懂,问道:“殿下,你说什么?”

    武云昭道;“你家殿下我若是不离开皇城,唯有死路一条。”

    婉莲被武云昭的严肃语气吓了一跳,急问:“为什么呀?”

    武云昭笑道:“我得罪的人多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母亲明着逐我外出,实则保我平安。”

    婉莲道:“是这样吗?可殿下,您是皇女啊,陛下还那么重视你,谁敢背后给你下绊子。奴婢觉得,您还是亏了。费力不讨好!”

    武云昭笑笑道:“府尹监察各地府衙也是职责所在,你就当我出来是办这个的吧。咱们第一站是哪儿?”

    婉莲没办法,也懂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道理,想着,既然殿下不在意,她也就不在意了,拿出地图和官员资料,给武云昭念接下来会到什么地方,碰上什么人。

    半个月后,皇宫中在处理政务的武明则拿着武云昭送上的奏折,摇头失笑。

    玉莹贴心询问:“陛下,有好事儿发生吗?”

    武明则道:“好,可不是好嘛。唉,我这闺女啊,她是要颠覆我明岚上下啊。”

    玉莹闻言,心惊肉跳,心说:“三殿下不至于吧。”

    武明则道:“不是大事,斩了几个小县令。”

    玉莹松了口气,笑道:“一定是又被三殿下查出背后事了。”

    武明则点头,叹道:“前前后后又十几个,我明岚怎么就没有洁身自好的好官呢。”

    玉莹劝道:“陛下,民间常言,天高皇帝远。这些事情在每朝都有,您不必为此烦忧。”

    武明则道:“朕哪里会不懂这些,朕烦忧的是,呵呵,这闺女一个、一个斩,朕上哪儿找替补的人啊。”

    玉莹忍笑道:“陛下,要不给三殿下传个话,让她手下留情?”

    武明则道:“算了。她喜欢杀就杀吧。玉莹,去把丞相、尚书给朕传来,她们手底下应该有不错的人选。”

    玉莹道;“是,陛下!”

    距离皇城千里外的小县城里,武云昭正坐在县衙大堂,“明镜高悬”匾额之后。

    堂上,被摘了官帽、剥了官服的本地县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旁,婉莲正捧着认罪状,一条、一条念着那官儿的罪行。现在,她已经念到第十八条了。

    门口,百姓们簇拥着,一个个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恨不得将那官儿吃了。

    一盏茶功夫后,婉莲念完了五十八条罪行。

    武云昭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懒洋洋开口:“本殿下查的没错吧。那谁,你认不认?”

    那官儿哪里敢说不认啊,泪流满面地求开恩。

    听到官儿认了罪,袁菲抓着他的手,按了手印。在这一路上,她做这差事多次,很顺手了。

    武云昭接过按好手印的罪状,扫一眼,略翻一翻,然后放在桌上,用惊堂木一压,淡淡道:“拉出去,斩了!”

    在那官儿惊惧、凄厉的惨呼声中,百姓们纷纷跪地,感谢武云昭为他们讨回公道。

    袁菲大声喊道:“乡亲们,别激动啊。三殿下明察秋毫,你们有什么冤情,可速速告来。大家伙儿别急,别抢,别闹,排队,排队啊。”

    衙役们帮忙维持秩序。

    婉莲看到这情景,为武云昭感到骄傲,十分开心。

    场面还得乱一阵子。百姓们也得准备状子什么的。

    婉莲道:“殿下,先去歇会儿吧。”

    武云昭道:“也好,等准备好了再来叫我?”起身,走进内堂。

    茶喝到一半,点心用了半盘之际,袁菲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信交给武云昭,跟着禀道:“殿下,陛下专门跟您送来了四季衣衫,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第812章 明岚之福

    武云昭闻言挑眉,勾唇笑道:“四季啊。成,知道了。”语气颇有值得玩味的价值。

    袁菲又道:“殿下,百姓们冤情太多,写状子的不够了,属下自作主张,请了几个书生。”

    武云昭道:“办得好。以后这点儿小事儿,你自己看着办,花费自己拿,记得报账就行了。”

    袁菲感受到武云昭的信任,心中开怀,恭敬道:“是,殿下!”

    武云昭见她满脸汗水,笑道:“你也累了,坐下歇会儿,吃点儿东西。这狗官底下的麻烦事情不少,咱们得在这儿留一阵子了。”

    婉莲问道:“殿下,陛下信上说了什么?”

    武云昭道:“哦,母亲让我宰人慢一点儿,在每个地方多逗留一些时日,她需要时间调配替补官员。”

    婉莲喜道:“这么说,陛下不介意殿下杀狗官了?”

    武云昭道:“本殿下做的是好事,母亲自然是不介意了。”

    婉莲又道:“可这么一来,咱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皇城啊?”

    武云昭道:“母亲的旨意是走遍全国,非宣召不得回归。什么时候啊,呵呵,得了,在外头不也挺好,算也没用,一定能回去的。”

    婉莲道:“要这么算的话,陛下给的金银太少了。”

    武云昭笑道:“有就比没有好。咱们可以自己赚嘛。账本在谁哪儿呢?”

    婉莲道:“在我这儿呢。殿下,还没来得及算呢。”

    武云昭道:“从这儿查出来的,一半上交国库,一半还给百姓。咱们赚另外一份。数一数,有几个大户,过两天,咱们去接上贡。”

    武云昭没处理经常给当地官员上贡的大户,为的就是抓住机会从他们手里放放血,也好充盈国库。

    当然了,这种情况的条件是,他们双方必须是仅仅维持金钱来往,若是涉及了其他,如人命,武云昭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按着这种法子赚,一路走来,肯定能赚成全国首富。

    在这个小县城,武云昭逗留了十日,离去时,留下了美名,带走了白银五万两。

    马车上,婉莲美滋滋收好了银票,笑道:“殿下,咱们下一站是个大城镇呢!”

    武云昭笑骂:“你个机灵丫头,掉进银子堆了吧。”

    婉莲道:“哪有!殿下,小县城都这么多事情,大城镇里藏得肯定更多。不要白不要嘛。他们赚不义之财,咱们拿过来,用之于民,帮助他人,也算是替他们积功德。”

    武云昭道:“你啊,别着急。你殿下我的名声已经传开了。这帮当官的知道我要来,一定有准备,咱们以后不会太轻松了。咱们平时也得小心。人啊,被逼急了,什么都敢干的。”

    婉莲惊道:“不是吧,难道他们还敢对您下手?”

    武云昭道:“对我下手的少吗?”

    婉莲想了想,慎重点头道:“殿下说的是。怎么个个都想对付您呢?”

    武云昭心里接话:“老娘我遭人恨呗。”

    如预料的,武云昭的队伍刚到常安府,常安府尹便带着大小官员迎接了。

    马车停下。

    下车前,武云昭对婉莲说:“人家有备而来,咱们见招拆招。”

    武云昭出巡的目的两个,第一,清剿阳教余孽;第二,监察地方官员;

    在听够了常安府尹李红的恭维后,武云昭道:“李大人,余孽抓的如何了?”

    李红早有准备,笑道:“回殿下的话,都在牢里。殿下可随时去看。”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自本殿下出巡至今,李大人是第一个跟本殿下如此回复的,素闻李大人兢兢业业,看来不假,很好,很好。”

    李红道:“三殿下谬赞了。下官自知能力低微,比不上三殿下明察秋毫,能力出众,唯有兢兢业业,才不负皇恩浩荡。”

    武云昭赞道:“好,李大人说的好。若我明岚官员都如李大人所想,那真是我明岚之福啊。”边走,边看,边赞街道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路过一处三层的、装修富丽的酒楼时,武云昭停下脚步,抬手一指,问道:“这百香居如何?”

    李红道:“回殿下的话,百香居是常安府中最出名、最受欢迎的酒楼。这里头的菜肴精美,味道上乘,是常安府里占第一位的。”

    武云昭道:“那就不能不尝尝了。”当即转弯,往百香居走,对李红道:“派人把本殿下的东西安置好,剩下的,午后再谈。”

    李红早闻这位三殿下严厉,准备好了让她查政绩,没想到,这位三殿下顾着吃,不顾着她了,有点儿愣神。

    眼看三殿下往前走了,赶紧跟上几步,追着道:“殿下,可要清场吗?”

    此时,武云昭已经走到大堂,面对着一众吃饭的食客了。

    听李红建议,大声道:“李大人主意妙啊,不过,本殿下喜欢看人吃饭,看着人家吃得开心,本殿下也开心。”四下瞧瞧,发现角落里有一桌空桌,一指道:“本殿下就在哪儿用了。李大人,你忙你的去吧。”

    李红想说:“殿下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在这儿吃饭呢。”然而,话没出口,就被婉莲拦下了。

    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

    婉莲是武云昭身边的人。

    李红不敢怠慢,亲切道:“婉莲姑娘,何事啊?”说话是对着婉莲,眼睛看的确实已经落座的武云昭。

    婉莲笑道:“李大人客气了。李大人,三殿下外出之时都是这般,您不用担心。您赶紧去把三殿下的吩咐办好了,才是正事。”

    李红一时想不起来武云昭吩咐过什么了。

    婉莲轻轻一笑,抬手一指外头。

    李红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一瞧,忍不住睁了睁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武云昭的随行人员一个个迈进了白香居的门槛,招呼着伙计们要位子,不一会儿,这些随行的人将大堂填满了。而没坐在大堂的则往二楼和三楼走。

    李红霎时明白,婉莲所说的吩咐为何,武云昭方才所言派人把东西安置好是什么意思了。

    婉莲好笑,拍拍李红的肩膀,提醒道:“李大人,动作快呀。三殿下的东西要是阻了交通,给百姓们带来不便,三殿下要不开心的。”

    李红一个激灵,忙道:“是,是,多谢姑娘提醒。”赶忙跑出去,招呼自己的人手,抬起武云昭的行礼往府衙方向走。

    婉莲站在门口,看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捂着嘴咯咯笑。

    这场下马威,妙啊!

    李红的人忙着抬行李,也就没法子时刻盯着武云昭及所带人的行动。

    趁着机会,婉莲找了得力的,混入百姓中,打听李红平素为人,为官如何。

    午后,再次见到李红时,武云昭等人心中也有了大致的谱。

    武云昭提出,要一个个审问阳教余孽。

    李红安排了,想要旁听。

    婉莲阻止,解释道:“李大人,三殿下审问犯人有独到之秘法,不能外传,请大人按着殿下的嘱托,将那些余孽蒙上双眼,依次送进。这个过程中,可千万不能有人冲撞。要不然••••••”颇有深意一笑,道:“三殿下要发火的。”

    李红头一次碰上这么神神秘秘的审问,但不敢不听话。一个皇女比他一个地方官高太多了。

    武云昭审问犯人的独到之秘法是什么?为何见不得人?

    自然是因为,这秘法是顾潜山。

    第一个被送进来的是一个小伙子。

    顾潜山看武云昭。

    武云昭抬下巴。

    顾潜山抬手,在那小伙子头顶拍了一下。

    武云昭问道:“你是阳教中人吗?”

    小伙子木然答道:“是!”

    武云昭又问:“为何入教?”

    小伙子道:“家中贫寒,找不到活路。教内每月给粮,给钱,我就去了。”

    武云昭接着问:“可知道谁还是教众?”

    小伙子也答了。

    在这小伙子对面,顾潜山执笔记录。

    每一个余孽都是这样被审问的。

    这一场审问持续到了次日清晨。

    顾潜山甩手。他记录了一晚上,手腕子快写断了。

    武云昭笑眯眯对顾潜山道:“辛苦了!来,老大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顾潜山道:“你就会指使人干活。”却没有拒绝,似乎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武云昭的拥抱。

    而后,武云昭心念一动,将顾潜山送入空间,拿着厚厚的审讯记录走了出去。

    门外,婉莲、李红、袁菲都等着。

    武云昭迎着朝阳伸个懒腰。

    清冷的风让她清醒了很多。

    她对婉莲道:“日子渐凉,该换厚衣服了。”

    婉莲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准备。”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武云昭对李红道:“李大人,抓错了十个人,抓漏了二十人。”

    武云昭的语气笃定。

    李红感到疑惑。疑惑胜过了她的惊惧,胜过了她办错事的惶恐。

    武云昭不会给她机会问的,将一张纸按在她手中,厉声道:“还不快去办!”

    这一声在旁人听来不算什么,但在李红听来,犹若天降惊雷。

    李红慌慌张张地跑了。

    袁菲两眼炯炯,很佩服武云昭。

    武云昭的审讯技能可称神迹。

    作为一个捕快,袁菲很羡慕,很好奇。

    武云昭转移话题道:“年纪大一岁有一岁的体会,以后不能在熬夜了,身子都软了,早膳准备好了吗?”

    忠心压过了好奇心。

    袁菲的注意力果然被引走。

    饭后,武云昭钻入屋中休息,剩下的一切事务交给婉莲和袁菲安排。

    当她再次醒来时,又是午后了。

    李红近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伺候皇女殿下。

    因此,武云昭一醒,她就来了。

    武云昭提出要出去逛逛。

    李红提出陪同,但被拒绝。

    李红提出派人保护,仍被拒绝。

    李红嘱咐殿下注意安全,被赞:“李大人有心了!”

    街上挺热闹。

    武云昭挺满意。根据之前探到的消息,这位李红李大人在民间的名声不算太差。如果按这个标准,即便她懂得阿谀奉承,殷勤讨好,算是个好官。

    武云昭道:“只盼她别成了本殿下的刀下亡魂。”

    袁菲性格相对沉稳,听她这样讲,微微一笑。

    婉莲得寸进尺惯了,笑道:“殿下,这话要是让李大人听到了,怕是要睡不着觉的。”

    武云昭道:“不做亏心事,自然睡得好。瞧瞧你们殿下我,哪天睡得不好?哎,前头那是玉器铺子吧,走,上哪儿瞧瞧?”

    ••••••

    酉时,街灯明亮之时,武云昭等满载而归。

    李红看着被雇佣来拉三殿下所购物品的五两大板车,心说:“这位三殿下够能挥霍的。那么••••••”若有所思。

    夜半,武云昭突然醒来,打了个响指,将顾潜山从空间拉了出来。

    顾潜山已经习惯,不需要武云昭说话,立刻去办事了。

    他为了能有机会从空间出来,多与武云昭亲近,对武云昭说,他逐渐掌握了一些法术的运用。

    比如现在,他化成了一道影子,飘出了门板,飞到了李红的寝室。

    顾潜山吹了一口气。李红不多时就不省人事了。

    然后,他开始盘问李红。

    待一切完成,回到武云昭身边后,顾潜山将一本账册和六封书信交到武云昭手中。

    武云昭看过之后道:“这个只收钱,没害人命,可以留下。”

    顾潜山问:“还有事吗?”

    武云昭摇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玉佩,扔给顾潜山。

    顾潜山接过,眨眨眼。

    武云昭道:“今天逛铺子,觉得这块玉挺适合你,就买了。权当你不辞辛苦给我办事的礼物吧。”

    顾潜山美滋滋收了,一溜烟儿似的,将账册和信封回归原位,安安心心回到空间里,等待下一次召唤。

    一块玉佩就够了,简直不能更好打发!

    常州府不需要斩人,也就意味着不需要替换官员,也就意味着武云昭无须在此地多逗留。

    五天后,临走前一天,武云昭单独跟李红说了几句话。

    翌日,再次踏上行程的武云昭手里多了二十万两银票和一箱子珠宝。

    婉莲问:“殿下,咱们这回往哪儿走?”

    武云昭道:“一路向西,咱们去边关看看。”

    武明则在给武云昭的密信中提过,要她给边关带些银子。

    眼下,四方无战事。

    明岚如果明目张胆地向军中拨款,容易引起其他各国的猜疑和恐慌。

    因此,这笔钱由武云昭筹集并带过去最合适。

    边关,总能给人带来肃杀、荒凉之感。

    边关的月好像更亮,边关的风好像更冷,边关的草好像更枯,边关的地好像更硬。

    这里,有曾经的战场。

    这里,有连绵的营帐。

    这里,还有苦练的兵将。

    在这女尊世界里,边关或许是男子气概最鼎盛的地方了。

    就打仗而言,男性比女性有一定的优势。

    因此,在兵将中,男兵比女兵数量多。

    但女将、女统领的数量则明显地,呈现压倒势的,超过男子。

    男将的话语权仍很低。

    武云昭到达边关时,大雪已然纷纷了。

    风冷得能透骨。

    明岚国第一元帅,赵子美携将领恭迎。四皇女武云华是其中的将领之一。

    军中规矩严明,接待简单。

    赵子美是个强悍、刚正的女子,因武云昭是皇女而恭敬,却不因她是皇女而奉承,态度冷淡。

    武云昭欣赏有性格的人,丝毫不在意,跟几个将军照过面后,直接谈正事。

    武云昭道:“赵元帅,本殿下奉陛下之命,带来了一百万两银子,您想怎么处置?”

    赵子美一惊。

    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真的,假的?

    她问道:“殿下,银子何在?”

    武云昭却令起话题,笑眯眯道:“又是冬天了,本殿下打算在边关过年,赵元帅,那些年货您收下,请您莫怪我给您添麻烦。”

    赵子美精明,一听就懂了,心说:“好一个不着痕迹的法子。”哈哈笑道:“三殿下客气了。”向帐外吼道:“来人啊。”

    她手下的第一副将,韩梅走了进来。

    赵子美道:“去,告诉将士们,三殿下给咱们送年货来了,你亲自带人,好好收起来。”说话间,向韩梅眨了眨眼。

    韩梅在赵子美手下多年,了解赵子美的动作,结合“亲自带人”,“好好收起”等字眼,明白年货不简单,明白了赵子美的用意,拱手道:“是,元帅!”然后转身面对武云昭,道:“多谢殿下慷慨。”

    武云昭笑道:“小小心意,怎抵得上将士们护国之辛苦!将军客气。”

    不多时,三殿下送年货来的消息传遍了大营。

    当夜,赵子美下令给全军加菜,更使这个说法可信了。

    接下来,连续三天,全军的伙食上了一个档次。

    所有人都相信,三殿下真的给带了不少年货过来。三殿下人真好!

    欲盖弥彰之后,武云昭如法炮制,与赵子美一起,将军中隐藏的阳教中人审问、拔除。

    这件事做好之后,武云昭开始了悠闲的日子。

    在这里,赵子美应该是最有威严的。武云昭无心拆她的台子。

    赵子美对这位识趣、明理、聪慧、有手段的的三殿下很满意,并暗暗认定,武云昭有将才,更有帅才。

    一日,两人畅饮之后,赵子美醉眼迷离,笑道:“听说三殿下武艺不错,有没有投军的念头啊?”

    武云昭心说:“老娘真是太优秀了!”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个本事,花拳绣腿罢了。赵元帅抬爱!”

    赵子美借着酒意,胆子大些,纠缠道:“三殿下,不瞒你说,放眼全军,我唯一犯难的•••的问题就是找不到接班人。三殿下,这段时间相处,哈哈,我是彻底对你改观了。你若能效力于军中,那一定是我军的福分,难道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武云昭心说:“元帅是不错,可老娘志在帝位啊。”继续敷衍,将快要挂到自己身上的赵子美轻轻推到一旁。

    赵子美抓着酒壶喋喋不休,非要将武云昭拉入军中。

    赵子美有话匣子大开,没有顾忌的趋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武云昭不敢叫人将赵子美拖回去。万一,赵子美无意中泄露了机密,她俩岂不是成了罪人!

    无奈,武云昭只好忍耐,任赵子美拉着自己的手,细数军中任职的好处以及为将、为帅的风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有人觉得她们酒局时间太长了,担心出事,前来问候。

    来者是赵子美的郎君,曾经一名任职军中,爬上千夫长,如今,老老实实在家教育子女的中年男子,刘霆。

    武云昭道:“快将你家元帅带回去吧,还有,多注意,别让她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刘霆与赵子美成亲多年,深知她的习性,料想,赵子美一定是拉着三殿下说个没完了,暗暗好笑,歉然道:“三殿下海涵。”

    武云昭道:“没事,没事。人到你手里,我也就安心了。告辞,告辞!”

    次日见面,赵子美只留下了一丁点儿记忆。

    武云昭则趁她清醒,十分明确且坚定地表示,自己无心效力军中。若有这一天,也一定是听命于陛下的安排。

    她搬出了陛下,赵子美也无法,就此作罢。

    武云昭提见她失望,对元帅后继者确实为难,提议道:“赵元帅,不如你将此事交给皇上决断吧。总归,你自己挑了人选,到时候却非为陛下所喜,也不好说。”

    赵子美道:“三殿下提点的是。”她自己确实有一些过分独断了。

    此事无人再提了。

    年后,武云昭再度踏上出巡的路程。

    这一回,她要去往南方的富庶之地了,依旧采取走到哪儿,收银子收到哪儿的策略。

    一年半后,武云昭终于走遍了明岚国,踏上返回皇城的路。

    这一次,她的身边多了顾潜山。

    顾潜山时不时透露自己的法力变化,直到最近,他表示,尾巴可以变成腿了。

    于是乎,一次偶遇之后,武云昭告诉婉莲,顾潜山就是送他花的人,将他顺其自然地带在了身边。

    婉莲怀揣心中多年的问题得到了解答,认定顾潜山是未来王妃,对其殷勤备至,生怕这生性//爱自由的江湖人再次走掉,留下三殿下一个人黯然神伤。

    有了婉莲的渗透,等回到皇城时,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三殿下要成亲了。可真不容易。

    又是夏时,马车里不通风。

    武云昭和顾潜山骑马并行。

第813章 豆腐插花

    顾潜山耳朵多灵啊,一下子听到了侍从们的窃窃私语,对武云昭道:“老大,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丫头替我跟你操心婚事啊。”

    武云昭道:“我让人操心呗。我那大皇姐、二皇姐府里好几个人了,所有皇女中,就我一个特立独行,就不纳人,谁不好奇,谁不着急?你不知道我打发了多少来给我相亲的,烦都烦死了。”

    顾潜山问道:“那我呢?”

    武云昭笑道:“反正不是第一回成亲了,你就安心嫁了吧。我身边多了人,别的人也就不起心思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只能准备接受赐婚了。”

    顾潜山急道:“赐婚?什么赐婚?”

    武云昭道:“二十好几的皇女不成亲,谁最急?以前,我忙着,娶亲分神,可以容忍。现在,我出巡归来,初回皇城,也没有别的差事,正好闲着,我那母亲给赐婚不是很正常吗?”

    顾潜山道:“要这么说,咱俩还是再成回亲吧。要是你那妈心血来潮,塞给你一群,你早晚暴露。”

    武云昭道:“说的是啊。爱妃,你真善解人意!不枉本殿下痴心一片。哈哈哈!”

    ••••••

    有人计算过,自从三皇女出巡至回归,不到三年时间里,她一共斩杀了五十八个官员,将十九个官员下了大狱。

    明岚国地方官员几乎被换了一层。

    地方官是什么人?除了无权无势的,剩下的全是跟皇城大官有关系的,或是亲属关系,或是老师和门生的关系。

    武云昭斩得痛快,却大大伤了她们的感情。同时,她斩的那些人都是犯下大事的,也大大伤了她们的颜面。

    故而,武云昭被武明则出去本为避祸,实则,因为武云昭耍得太开心,避祸变成了招恨。

    武云昭在百姓中获得了声望,几乎失去了所有官员的支持。

    谁乐意支持一个喜欢背后抓人罪过然后咔嚓、咔嚓的皇女呢?

    不过,武云昭现下不在乎她们到底怎么想?

    因为,她要跟顾潜山大婚!

    虽然又是一次假结婚,但重点是,武云昭是合乎理法,天经地义地娶。顾潜山是嫁。

    想一想还是很带感的!

    武云昭就在这种心里爽的状态下将顾潜山迎进门,封了妃。

    陪过宾客,回到新房后,不出意外的,武云昭对上了顾潜山一张深沉的脸。

    “噗!”

    顾潜山瞪。

    武云昭甩掉沉重的喜服,踢顾潜山一脚,笑道:“别傻坐着了,你不嫌脑袋沉啊。”

    顾潜山“哼”一声,双手并用,将头上的饰品抓下来,心说:“还戴花,满脑袋花啊,居然不给带盖头。”

    武云昭故意道:“不就是被全城,不是,被全国人民知道你嫁了吗?算什么。我们这儿,男的都是要嫁的,当妃、乃至当侍人都是光荣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旁人只会羡慕你飞上了我三皇女的枝头,从此脱胎换骨,玉食锦衣,没人笑话。放轻松,放轻松。”

    顾潜山重重吐出一口闷气,也将沉重的喜服脱了,往旁边一甩,气呼呼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武云昭坦诚,道:“不是,我觉得你丢死人了,那一脑袋花儿配你这张大方脸,尼玛,差点儿把老娘笑抽。差一点儿没绷住。”

    “豆腐插花!”

    “哈哈哈!”

    笑过一阵子之后,武云昭抹着眼角,捂着肚子,低声道:“等我登基,一定把男子出嫁的问题好好研究,好好改。妈呀,你也算姿色不差,这么捯饬,还能过眼。碰上天上无,地下有的丑的,可怎么办?”

    顾潜山淡淡道:“那你不用担心,那样的也嫁不出去。”

    武云昭拍手,欢快道:“对,太对了。”

    顾潜山不想再理会这个无礼的女人,问道:“有听墙角的吗?用不用假装洞房?”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想解渴。

    武云昭一把将他的酒杯打落。

    洒落的酒水洒满了顾潜山的前襟。

    顾潜山眨眨眼,问道:“你第一天就家暴我啊?”

    武云昭白他一眼,道:“你要是想真洞房,你就喝。”说着,将桌上的酒壶提到顾潜山面前。

    顾潜山不傻,脑中灵光一闪,挑眉道:“有料啊。”

    武云昭走到屋中盆栽旁,将酒水倒进里头,笑道:“我们这儿,男人是要被女人宠,女人玩儿的。要是不给加料,伺候得不好怎么办?”

    顾潜山嘴角一抽,不是,连抽。

    武云昭道:“放心睡你的,在这儿,没人窥探皇女的隐私。毕竟,日子过得好不好,看以后肚子大不大就够了。没必要。”

    顾潜山问:“那我就不用留下了。”

    武云昭道:“回去吧。我明早把你拽出来。皇女府中,本殿下说了算。”

    顾潜山道:“那好,晚安!”

    武云昭道:“等等。”撩开桌布,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食盒,放到顾潜山手里,道:“夜宵,晚安!”手一挥。

    顾潜山消失。

    武云昭上下左右,转着脖子看喜庆的屋子,心说:“什么时候才能成真呢?”摇摇头,扑进红艳艳的喜被里。

    空间里,顾潜山喜滋滋打开食盒吃夜宵。

    九十九仰着头盯着他看。

    顾潜山满口食物,嘟囔道:“别跟看妖怪似的看我。”

    九十九心说:“不就是妖怪吗?”开口问道:“二十五哥,你不洞房吗?趁此机会,良辰美景啊。”

    顾潜山道:“假成亲,洞什么房。”

    九十九道:“假的可以成为真的嘛。装个醉,是吧。”

    顾潜山道:“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九十九心说:“你要是真敢装醉,嫂子一定让你如愿,你个怂的。弟弟就在旁边居然吃独食,我是不会告诉你嫂子也喜欢你的,继续耗着吧。哼。”

    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所以,做人或做妖要厚道。

    做哥哥的更要厚道。

    三皇女成婚的热度在皇城中持续了半个月。

    伴随着这件事,顾潜山的名字也在皇城中广为流传,这位曾经的江湖游侠,如今的三王妃,成为了各方势力调查的焦点。

    一个月后,武云昭重归朝堂。

    皇城府尹已经有旁人替代,不需要她继续担任了。

    所有人也都在猜测,这位作天作地的皇女又将被安排到何处?

    武明则却并未让她们如愿。

    她没有分配给武云昭任何职务。

    这日,下朝回府。

    婉莲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武云昭问:“怎么了?”

    婉莲道:“殿下,您快去后院看看吧,大殿下和二殿下给你送来了十几个人,要填充后院呢。”

    武云昭“啊”一声,不敢相信武云泽和武云雪会做出这么没脑的事情来。但说武云雪,她的致命把柄还在武云昭手里握着,躲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凑呢。

    果然,婉莲道:“奴婢也问过了,大殿下和二殿下说,皇上的意思,不能不办?”

    武云昭道:“那你急什么呀?皇上的人不能不要,安排好住处不就得了。王妃不介意的。”

    婉莲道:“哎呀,殿下,奴婢知道王妃不介意。可王妃大度,不代表那些被送来的人大度啊。他们之中,好些是官家子弟,看不起王妃的江湖出身,合着伙气王妃呢。”

    武云昭皱眉道:“哦,好大的胆子啊。”

    婉莲急道:“可不是嘛。王妃本来不打算管,可那帮人不长眼,不依不饶。王妃火了,将人全绑了,吊在花园的树上了。这事情要是被他们的家里知道了,非找来不可。殿下,您快去劝劝王妃。皇城不是江湖,不能率性而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花园。

    打老远,武云昭就听见嚎叫、叫骂之声。

    武云昭止步,一扯婉莲,又从花园离去了。

    婉莲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呀?”

    武云昭淡淡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婉莲道:“还没定啊。”

    武云昭又道:“王妃什么身份?”

    婉莲道:“殿下的正妃。”

    武云昭笑道:“难道本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妃不能处置几个口无遮拦,不懂礼数的杂碎?”

    婉莲道:“是,殿下,奴婢明白了。”

    武云昭道:“去,给各家送帖子,让她们好好看看自己教出来的都是什么不懂礼法,以下犯上的蠢货。”

    婉莲心说:“这刚回城就闹这么大,怎么是好啊。”

    武云昭冷冷道:“难道你要本殿下亲自去送帖子吗?”

    婉莲一惊,忙道:“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办。”匆匆跑走了。

    送帖子的事情自然无需婉莲亲自走几趟。她只需传达好武云昭的意思,自然有人去做。

    等她回到武云昭身边时,武云昭正在大厅中喝茶。

    婉莲道:“殿下。”

    武云昭道:“婉莲,你记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本殿下在这皇城之中虽然被官员们排挤,但不代表本殿下要向她们示弱。你是本殿下的人,本殿下也懂你出于一片好心,顾虑多多。但你要记住,三皇女永远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谁敢来招惹,本殿下就敢惹回去。”

    婉莲福身行礼,坚毅道:“是,殿下,奴婢谨记殿下教诲。”

    武云昭“嗯”一声,指了指桌面。

    桌面上有一张奏折。

    她道:“去,给宫里送去。”

    婉莲明白,三殿下这是要告状了,拿起奏折,赶紧去了。

    好戏即将上演,观众不能不到位。

    武云昭溜溜达达回到房中,将顾潜山带了出来,一同等待各位贵公子的家人上门“讨公道!”

    顾潜山问道:“要不要搞这么大?”

    武云昭捏着他的下巴,笑道:“不搞大一些,怎么显得出本殿下对爱妃你情深爱重呢。”

    顾潜山收回下巴,决定不管了,看乐子。

    首先上门的是护国候。护国候是跟武明则一起上过战场的,因有军功而被封封侯。被送进武云昭府中的是她的六儿子。

    护国候自持地位甚高,一副兴师问罪之态,很是高傲,摆明了要让武云昭给说法。

    武云昭岂会怕?,心说,胆敢为老不尊,仗势欺人,老娘教你什么叫五讲四美,三好少年。

    她端坐厅中,不起身,道:“看来,护国候真是老糊涂了,竟如此不知礼数。”

    护国候身子一抖,甩开搀扶她的两个女婢,瞪视武云昭,道:“好啊,皇家就是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武云昭道;“护国候,你还知道你是臣啊?本殿下看你来势汹汹,还以为陛下亲至呢?”

    护国候一听“陛下”二字,稍微收敛,但想不能在武云昭这个晚辈面前跌份儿,依旧怒道:“三殿下,你少来拿陛下压我?今日之事,你无端羞辱我儿,必须给我个交代?”

    武云昭看着她,突然哈哈大笑。

    护国候哪里见过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怒气更盛,厉声道:“笑什么?”

    武云昭倏然止笑,俏脸含煞,直勾勾盯着护国候,一字一句道:“本殿下不用陛下压你,还能用谁来压你?本殿下倒要问问护国候,陛下既然压不住你,谁能压得住你啊?”

    “说!”

    护国候一惊,后背冷汗直流。这个话茬子被抓住了。她要被指成不敬陛下的乱臣贼子了。

    顾潜山看头发斑白的护国候身子发抖,心说:“居然跟我媳妇耍嘴皮子,活这么大岁数算死白活了。”

    武云昭知道她答不出什么,也不想将人当场逼死,抖抖袖子,站起身来,走到护国候面前,笑容和煦如春风。

    护国候忍不住后退一步。

    武云昭道:“护国候,今日谈家事,不谈政事。”

    护国候点头道:“是,是,谈家事。”

    武云昭道:“你儿子胆敢带头辱骂本殿下的爱妃,啧,该怎么办呢?”

    护国候此时只想赶紧离开皇女府,跟“乱臣贼子”的罪名离得远远的,哪里管得上儿子如何,忙道:“三殿下管教的是。臣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三殿下,王妃赔罪。臣这就将人带回去,严加看管。”

    武云昭笑道:“也不用太严格。本殿下的爱妃通情达理,倒是不计较。”

    护国候道:“要的,要的,一定严加看管。”

    武云昭笑道:“既然如此,护国候,将人带走吧。记住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病从口入,有药可医,祸从口出,呵呵,不见得有机会化解。”

    护国候道:“三殿下真知灼见,老臣铭记在心。”

    护国候走后,又来一个御史大夫。

    武云昭怼之。

    御史大夫走后,又来一个将军。

    武云昭怼之。

    ••••••

    最后,后院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没出声骂顾潜山的,因此顾潜山没发落他们。他们是皇上借武云泽和武云雪的手赐下的,也不能没有理由就赶出去,只能留下。

    武云昭对婉莲道;“给吃、给喝,好好养着吧,但告诉他们,别在本殿下眼前晃悠。本殿下若是烦了,一个个全都扔进池塘喂鱼。”

    三皇女又一次出名了。

    然而,没等人们热烈讨论起来,又有消息传出,三皇女武云昭将任职于大理寺,帮助处理事务。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进去就能脱层皮的地方啊。

    联系三殿下之前的作为,难道这是用人之长吗?

    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又给三殿下撑腰了。

    很多人不满。

    但有一个人很开心。

    谁?

    大理寺卿。

    人人都知道,三皇女审讯有一套。这不就是大理寺需要的人才吗?

    所以,当武云昭踏入大理寺的时候,她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大理寺卿是个偏瘦的女人。因为职务的关系,她的表情很严肃,也显得有些阴郁。若是一般人见了,应该会选择退避三舍。

    她的名字与外表不一样,很温柔,叫文柔。

    结合大理寺的手段,没人会相信她人如其名的。

    武云昭在前几年,替代府尹时处理的案子都比较恶性,与大理寺合作过,对文柔有几分了解。

    文柔白净,平素一身黑衣,妆容简单,看起来就是个有决断,厉害的主儿。

    武云昭很欣赏。

    大理寺的日常工作就是审案子,

    武云昭不影响文柔的工作,由她主审,自己旁听。碰上疑惑处,她才发表意见。

    两人很是契合。

    大理寺的政绩一路飘红。

    武明则多次在朝堂上嘉奖,更在年末之时,给了大笔赏赐。

    群臣看得是又羡慕,又嫉妒,又恨。

    武云泽和武云雪看着武云昭一天比一天风光,恨得牙痒痒。

    武云泽相对好一点儿。

    她一直有政务在身,辅助武明则办事,而且,在她的膝下已经有一位皇女和两位皇子。只凭子嗣的数量,也能得到武明则的青睐。

    武云雪则状况凄惨。

    她也能接触差事,不过在礼部。而礼部是武云昭曾经待过并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一个部。有武云昭珠玉在前,武云雪就跟鱼眼珠子似的。她做不做什么都无法超越前者。

    比如说,办学一事。

    武云昭当初扬名就是因为开创男子学堂并因为开启此事而处理了后续的铲除杀手楼、拔出阳教等大事。

    武云雪除了能完善学府环境外,还能做什么呢?话又说回来,但凡有点儿脑子的,哪一个不懂得要完善学府环境呢。

    更别提,武云昭曾参与大椎山一行,曾出使雪国,曾将滇国求亲打发。件件都是体现能力的好事。

    最令武云雪悲惨的是,武云昭手中握有她雇凶杀人的证据。

    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命一直被武云昭吊着。武云昭只要动动嘴巴,就能送她上路。

    当然了,由于不能在这方面发力,武云雪另走他途,对母亲武明则很是关心,孝敬,因而得到不少好处。起码,在武明则的眼里,这个女儿是很顺眼的。

    储君之争没有激化。

    身为皇长女、有了皇长孙,综合能力中等偏上的武云泽和深得百姓喜欢、各项能力优秀,刚刚成婚的武云昭可以说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在二者之间,武云雪只只能无奈地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争,不敢抢。

    很快,年尾到了。

    除夕家宴上,除了被驱逐,永不召回的五皇女武云灵,远嫁的六皇子武云明外,皇女和皇子们都在场。三位皇女的三位王妃自然也在。四皇女武云华也赶回来了。

    武明则道:“一年又过去了。这一年,可算圆满。母亲看到你们和睦相处,很是欣慰。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能继续保持下去。要知道,最亲之人,莫过血脉至亲。”

    全体人齐声道:“谨遵母亲教诲。”

    武明则笑道:“得了,一家人吃饭,礼数就免了。玉莹!”

    玉莹道:“是,陛下!”扬声开席。

    七皇子武云松与武云昭关系最好。恰好,按着席位,单数都在一旁,他与武云昭和顾潜山挨近。

    武云松自从恢复一人之后,一直任教于学府,眼下是个很受学生欢迎的夫子。

    他找到了自己的用处,发挥了自己的价值,精神面貌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

    若是以前,在这种家宴上,武云松是不敢随便动作的。

    但现在的他胆子大了,于是,低声与武云昭说话,发现武明则不在意之后,说话就更自然了些。

    其他人察言观色,也纷纷聊了起来。

    场面难得温馨。

    武明则乐见。

    其乐融融的时间总是易逝的。

    家宴散后,武明则踱步回寝宫。

    月色清冷。宫道明亮。寒风习习,呼呼声响。

    武明则有感而发:“有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玉莹道:“陛下若是喜欢,经常将殿下们进宫就是。殿下们也是乐意的。”

    武明则点点头,问道:“你觉得三殿下那位如何?”

    玉莹道:“仪表堂堂。”

    武明则道:“为人如何呢?”

    玉莹道:“陛下恕罪,奴婢与三王妃接触少,一时看不出。不过,三殿下的眼光应该错不了。”

    武明则微笑道:“老三是越来越厉害了。”

    玉莹不知道武明则话中有无他意,不敢接话。

    武明则又道:“老大还是那样,老二确实见了老三犹若耗子见了猫。等老八岁数大一点儿,不知道,朕还能不能在看到今日的样子。”

    玉莹劝道:“陛下,您别这样想。有今日就有明日的。人们不常说嘛,好日子在后头,一天比一天好!”

    武明则心中有数,拢了拢斗篷,道:“走吧!”

第814章 天不下雨

    风雪过,细雨来,三月后,四月至。

    武明则望天发愁。

    二月一场雨之后,再也没有雨水落下。

    田地干旱,无法耕种。

    百姓急。

    她作为皇帝更急。

    今日准备祭天求雨了。如果不成的话,流言蜚语必会传开,于为政不利。

    武明则道:“天空无云,晴日万里,哪里又下雨的样子啊。”愁眉更加难展。

    玉莹小声提醒:“陛下,更衣吧,快到时辰了。”

    武明则忧心忡忡地换上礼服,走向祭坛。

    两个时辰后,仪式结束。

    武明则再次望天,碧蓝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无,彻底失望,黯然回宫。

    两天后,流言四起。

    令武明则想不到的是,流言所指非她执政不利而指向了武云昭。

    武明则好笑,叹道:“朕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唉,说不清啊。”

    玉莹道:“陛下,将三殿下招来问问吧,别是得罪了什么人。”

    武明则忍不住笑出声。

    走到窗口站定,看着骄阳,笑道:“云昭得罪过的人数都数不清。人人一张嘴。话说出了口,就跟嘴没关系了。终究是树大招风啊。”

    玉莹担忧,道:“可也不能不查啊,陛下,钦天监说过了,依着天象,这个月也费劲,这天下不来雨。此等流言岂不是••••••?”

    武明则替玉莹说完,道:“岂不是置我儿于死地!”

    第三天,流言这样说:三殿下杀戮成性,惹上苍降罪;

    第四天,流言这样说:几年前,三殿下前往大椎山带回的雕像必是邪物,哎呀呀,邪物压了国脉;

    第五天,流言这样说:三王妃定是妖孽转世。三殿下将人娶了回来,将妖气也带回来啦。老天降罚;

    第六天,流言这样说:三殿下定是断错过案子,杀错了人。人间冤枉不能伸张,老天爷看不过眼,不给下雨啦;

    ••••••

    第十五天,流言已经五花八门。

    这日早朝,武明则面沉如黑炭,问道:“外头如何说的了?”

    群臣哪里敢张口。

    武云昭淡定自若,上前一步,禀道:“回母亲的话,外头人说,只要以儿臣与王妃性命祭告上天,请上天原谅,收回天谴,雨水必落。明岚将风调雨顺,再也不受干旱洪涝之苦。”

    群臣忍不住偷瞧自爆的武云昭,无不佩服,能把要自己命的话这么顺溜地说出来,真不是简单人啊。

    武明则不做声。

    武云泽上前道:“母亲,每年,几乎都有地方或旱、或涝,此等事情若与天罚有关,每年指不定要用多少人祭天了。流言当不得真的。儿臣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安抚百姓,尽快安排开仓放粮,减免赋税,让百姓安心吧。”

    武云雪上前道:“儿臣附议。”

    群臣道:“臣等附议。”

    武明则道:“我儿说的有理,准奏。”

    群臣齐呼:“皇上圣明!”

    武明则又道:“既然流言之说不可信,那么,也就是说,有人暗中散布流言,谋害三皇女。各位爱卿,可有良方破除流言?”

    群臣低头,默不作声。

    武明则问道:“云泽,可有法子?”

    武云泽为难摇头。

    武明则又问:“云雪,可有法子?”

    武云雪犹豫道:“这•••,儿臣无法!”

    武明则又问丞相马娟。

    马娟道:“陛下,老臣以为,只要下了雨,流言不攻自破,只是•••,这天能不能下雨,不是我等说了算啊。”

    群臣头低得更低了。因为不能提出良策,也因为不敢直言而感到惭愧。

    武云泽和武云雪也低着头。不过,她们是为了掩饰神情。

    这一劫,是她们的好三妹的命劫。

    若是过不了••••••,

    若是过不了••••••,

    那么••••••。

    想到这儿,武云泽和武云雪心头的石头都松动了。

    尤其武云雪。

    她想,只要武云昭过不去,她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暴露。扼住她的命运的那双手就彻底不在了。

    帝位上,武明则听马娟直陈事实,心说:“有点儿水丞相的意思了。”目光转向武云昭。

    武云昭泰然自若,好像一点儿不为自己的困境担忧。

    武明则暗暗点头:“有气度!”

    武云泽和武云雪也偷看了武云昭。

    她们也只看到了她的泰然,心里犯嘀咕。武云昭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呢。这股子莫测高深的劲头有些像母亲呢。

    “像母亲”三个字的力量很重,很重。

    武云泽和武云雪不约而同地心里一抖。

    武明则问:“各位爱卿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人才济济的明岚竟然对付不了几句街头巷尾的流言?”

    群臣跪拜,齐呼:“圣上恕罪!”

    武云泽、武云雪和武云昭也跟着跪下了。

    武明则道:“罢了,都起来吧。”

    众人齐呼:“谢陛下。”

    武明则又问:“云昭,此事与你有关,你有什么想法?”

    武云昭道;“回母亲,儿臣想,百姓之急为最急。还是先顾着赈灾吧。至于有关儿臣的流言蜚语,依儿臣之见,不如先放任着,或许,百姓燃眉之急一解,流言自然散了。若是愈演愈烈,届时再另寻他法。请母亲以百姓为重。”

    武明则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此事暂且放到一旁。众位爱卿,关于如何安抚百姓,如何缓解灾情,可以说说了吧。”

    ••••••

    散朝之后,武云昭独自走着。

    若在往常,很多大臣都会借故与她攀谈的。

    人未走,茶渐凉。

    人心即这样。

    论变化,人心的变化之速度可比时间的流失之速度。

    武云昭一点儿也不伤感,她经历过太多了。

    正出神,大理寺卿文柔走到她的身旁,轻唤:“三殿下!”

    武云昭回神,报以一笑。

    文柔是以为武云昭为眼前困境担忧,不知她是想起往事,有些忧心。毕竟二人共识,文柔对武云昭的为人是认可的。

    武云昭道;“文大人不必担心。本殿下什么风浪没见过,几句话罢了,本殿下还不惧。”

    文柔见她眼中神采,知其真的有底气,心里也松口气,笑道:“是下官多虑了。”

    武云昭道:“多谢文大人关心。雪上加霜之人众多,雪中送炭之人却如凤毛麟角。文大人今日之关怀,本殿下铭记在心。”抬手阻止文柔,道:“本殿下知道,文大人是出于真心关心,不是为了其他目的。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本殿下可以忘仇,但绝不会忘恩。”

    她说这话时,武云雪恰好从其旁边经过。武云雪听到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武云昭与文柔先回大理寺,处理手头的公务,其间,二人一起吃了午饭。

    公务处理完毕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了。

    温柔很体贴地打听了街面情况,告知武云昭街上没有人专门针对。武云昭安心上了马车,奔回府中。

    顾•王妃•潜山在大厅迎接她归来。

    武云昭一见他,心头烦闷一扫而光,颇风流地道:“爱妃好懂事啊!来,给本殿下欢喜、欢喜!”

    婉莲识趣退下了。厅中除了他二人没别人。

    顾潜山微微一笑,将桌上准备好给武云昭擦手的手巾抓起,扔在武云昭脸上,笑嘻嘻的,转头就跑。

    武云昭喝道:“反了天了,看本殿下怎么收拾你!”抓着毛巾,追了上去。

    顾潜山前头跑。武云昭后头追。

    两人你追我打,嘻嘻哈哈跑进了花园。

    花园里,被武云昭冷落的三位公子正聊天,看到武云昭和顾潜山嬉笑打骂好生羡慕。

    顾潜山风一般掠过他们,飞过了池塘,到了对岸,叉腰得意。

    武云昭随即跟到。

    三位公子就要行礼。

    武云昭不耐烦道:“都给本殿下屋里待着去。”不管他们如何,绕着池塘边,又追了上去。

    她有招式没内力,没轻功,自然是追不到的。

    顾潜山又躲了,原路返回。

    武云昭憋着一口气,气喘吁吁,死了心要将人逮住,又追了上去。

    两人来去匆匆,没带走一片花,一片叶。

    三位公子互相看了看,摇头叹气。

    其中一个道:“三殿下专情王妃,留咱们在府里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另一个道:“三殿下喜欢江湖人。王妃功夫越高,她越喜欢。咱们这种花拳秀腿的,一辈子也比不过,三殿下连看咱们都觉得生厌。”

    最后一个道:“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答应来三殿下这里。看来,一辈子就得这么过了。”

    且不说三位公子如何伤春悲秋,感怀命运之不公,武云昭和顾潜山已经在厅里斗开了。

    顾潜山仗着功夫好,每每在武云昭差一毫之时,巧妙躲过,故意惹人生气。

    武云昭好胜,果然气得不行,绝不认输,追得愈发凶狠。

    半个时辰后,顾潜山站在一把椅子后,双手按着椅子背,微微弯着身子。

    在他的对面,武云昭汗水淋漓,双眼瞪得溜溜圆,死死盯着他。

    顾潜山讨饶:“老大,我错了,我不玩了。”忍不住抹一抹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武云昭喘气,再喘气,终于够说句话的了。

    只听她道:“小子,听过先撩者贱吗?”

    顾潜山道:“明明是你先撩的!”

    武云昭重重“嗯”一声。

    顾潜山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追妻火葬场。事实什么的,滚到天边去吧。”顺从道:“我贱,我贱。所以,你看,我都这么贱了,你就放过我,高抬贵手!”

    武云昭断然道:“不行!”

    顾潜山头疼,纳闷:“什么性子啊这是。”自以为深谙如何让武云昭顺心,接着道:“老大,我这辈子是妖精,你是人。你看,你把我这个妖精追得都跑不动了,你多厉害啊,历害得上天了。”竖起大拇指,诚心赞道:“你是这个,佩服,佩服,我甘拜下风!我认输,输了,真的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武云昭看他,目不转睛。

    顾潜山微笑,心说:“成不成啊,说话啊。”

    武云昭白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转身道:“算你识相!”

    顾潜山也松口气,正要再说两句讨好话,加加火候,突然见武云昭跌坐在地,目露痛楚。她的双手抱起了小腿。

    顾潜山跳过椅子,来到她身边,急问:“怎么啦?扭啦?”

    武云昭皱着脸道:“腿抽筋了。哎呦。都是你,非得跑。仗着会轻功了不起啊。”

    顾潜山道:“好,好,都是我的错。”

    武云昭道:“把我拉拉筋。我的手不得劲儿。”

    顾潜山依言照做,双手拿住武云昭的脚腕子,缓缓将她的腿拉直。

    武云昭见他低头,暗道:“机会正好!”连喊“慢着,慢着。”趁顾潜山不注意,身体往前一冲,如猛虎捕食,一把将顾潜山扑下,将人压在了身下。双手钳住顾潜山的脖子。

    顾潜山一惊,看着突然到眼前的一张美丽的脸,反应了半天,委委屈屈道:“你耍诈!”

    武云昭“哼”一声,跨坐在顾潜山的肚子上,痞气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耍诈。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耍诈,对了,还有耍贱。”

    顾潜山无奈道:“你也太拼了!”

    武云昭道:“老娘就不喜欢输!”

    顾潜山道:“好啦,论力,我赢你,论智,我输你。你彻底把我抓住了。能起来了吧。”

    武云昭喝道:“不起!”

    顾潜山笑嘻嘻道:“老大,我是不介意啊,可你不觉得你吃亏吗?”

    武云昭也笑嘻嘻道:“我觉得不吃亏就不吃亏。”微微用力坐了一下。

    顾潜山吃痛,嘟囔道:“不可理喻的女人。”

    武云昭笑问:“说什么?大声点儿。”

    顾潜山闭嘴,摇头。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还是没有动弹的样子。

    顾潜山道:“老大,你再不起来,我耍流氓了。”

    武云昭心说:“老娘就等你耍流氓了,说得好像你敢似的。”胸脯一挺,傲然道:“你试试!”

    顾潜山缩脖子,小声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见他退缩,又露“怂”样,来气,双手插进顾潜山的头发,乱揉一通,创造出一个凌乱而又不失先锋感的发型后,站起身来,抖抖袍子,抖抖袖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到厅上主位,给自己斟茶。

    顾潜山甩甩立体感十足的头发,看看淡然自若的武云昭,感慨道:“我真该跟你学学这份淡定。”

    武云昭眼神一瞟旁边的椅子。

    顾潜山走过去,坐下,摇头晃脑,眨眼间恢复原状,顺便换了身衣服。

    他也终于开窍一回,特意换上的是武云昭给他一丝一丝织出来,一针一线缝起来的闹套墨色银花长衫。

    武云昭见状,圣心大愉,给他亲手倒了杯茶。

    顾潜山道:“谢谢!”稍显拘谨。

    武云昭笑道:“客气什么,又不是外人。”

    顾潜山喝口茶,想起外头的流言蜚语,问道:“老大,你想怎么解决?你别忘了,你府里有我这真妖精,要是被人发现一点点,你我非得被架起来祭天,烧成灰。”

    武云昭道:“知道对付流言蜚语什么最管用吗?”

    顾潜山道:“什么?”

    武云昭道:“我今天想起一件事儿,你体会、体会。”

    顾潜山道:“洗耳恭听。”

    武云昭轻笑,赞道:“会说话,在我面前,就该这样,很好,很好。”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了婉莲的声音。

    武云昭扬声道:“进来吧。”

    “是,殿下!”

    婉莲推门而入,走到二人面前,步履不缓不疾,道:“殿下,王妃,七殿下来了。”

    武云昭问道:“她可说为何而来?”

    婉莲道:“七殿下等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顾潜山插嘴道:“七殿下等了好一会儿,所以?”

    婉莲道:“奴婢知道殿下和王妃有要事,所以让七殿下在书房等着。”

    顾潜山略觉有点儿小羞耻,耳根泛红。

    武云昭道:“都是一家人,看到就看到了。去把人请来吧。”

    婉莲道:“是。”转身欲走,提醒道:“殿下,您要不要梳洗一下?”心说:“王妃连衣服都换了呀,你俩在屋里干了什么,奴婢真是不敢想。”

    武云昭瞧婉莲脸上含羞,便知她想歪了,无奈道:“我看也是用膳的时候了,将老七带到花园去。晚膳也摆在花园。对了,让那三个有多远躲多远,别出来碍眼。我和王妃稍后就到。”

    婉莲快步离去准备。

    武云昭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潜山。

    顾潜山提高警惕。

    武云昭笑道:“完啦,小丫头片子肯定以为本殿下为王妃美色所迷,白日宣//淫,不分场合。”

    顾潜山心说:“你确实不分场合。”

    七皇子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流言蜚语,来给武云昭提个醒。

    原来,流言已经在学府成为热门话题。

    他道:“皇姐,男生这头还好,毕竟,他们有机会上学,是你一手促成的,心里怀着感激,不说什么。可女生那头可乱了。我怀疑,她们之中,定有人受了家里的人的指使,在故意散播谣言,损害你的名声。”

    武云昭问:“你如何看出她们是受了指使而不是自己要乱传、乱说呢。”

    武云松道:“皇姐,她们年纪在哪儿,很多话藏不住,自然要露出来的。有人说,三殿下手段厉害,若你一直在朝中,等她们完成了学业,入了仕途,还不得被你玩死,哪里有痛快的时候,不如趁此机会,将你赶走。”

    顾潜山冷笑道:“赶走?赶尽杀绝吧!”

    武云松道:“姐夫,她们还是知道什么是大逆不道,不敢这样讲的。”

    武云昭道:“她们想的倒是长远。”

    武云松焦虑,担忧道:“皇姐,这个势头不好啊。若是一两个人,抓出来之后,宰了,砍了也无所谓。若是一帮人联合,就算查清了,难道还能把一半朝臣都砍了?母亲也不同意啊。你赶紧想个法子吧。要是旱情一直绵延,百姓到了受不了的那天,一定有人到宫门口去下跪,求着母亲把你祭天。”

    武云昭淡定道:“那时,母亲会顺从民意的。”

    武云松急道:“皇姐,你怎么不急呢?”

    武云昭笑道:“天不下雨,我能怎么办?”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确实,天不下雨,能怎么办呢?

    武云松说不出话来了。

    武云昭笑道:“吃饭的时候就不该说这些。老七,别急,既然要看天意,你觉得天意是要收了我还是放了我?”

    武云松目中含愁,皱眉道:“皇姐做了这么多好事,应该•••有好报吧。”

    武云昭道:“那不就结了。”仰头望天,道:“我觉得,老天爷舍不得将我收回去。再看看吧,人生最是无常!祸福相依!”

    武云昭道:“前两年在外走的时候,我碰上不少祭河神,山神,各种神的,好一点儿的,送点儿花卷、馒头、金子、银子、珠宝当贡品,坏点儿的,自然就得送人了,女人、男人,大人和小孩。比较狠的地方,把人先宰了,杀猪似的,分成块儿,再上贡。人啊,只要心里怕了,什么都干的出来。众人皆死我独活嘛。”

    武云松哪里知道这些,听得反胃,脸色泛白。

    顾潜山发挥“姐夫”的作用,对武云昭道:“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不会挑时候。”夹了一大堆菜塞到武云昭的碗里。

    在这里,灾害、神力、妖孽都是无解的命题。想破了脑子,说破了嘴皮,也弄不出合理的解释的。

    一切都是命!

    饶是如此,直到吃完了饭,武云松还是很担忧,道:“皇姐,你真的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心说:“你这心也太宽了。”

    武云昭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七弟,我跟你说,现在,你皇姐我吸口气,也是错。”招招手,将婉莲叫过来。

    武云昭道:“你看着啊。”吩咐道:“婉莲,拿出一万两银子去买米,然后将米送到粥铺。碰上人问,就说是我给的,改善伙食。”

    婉莲领命去了。

    武云松问道:“皇姐,你这是做什么?母亲拨了银子了,粥铺够的。”

    武云昭道:“别急,看明天的。”

    武云松心说:“这也是好事一桩,风声应该会变得好一点儿吧。”

第815章 九成贱人

    一夜过后,次日清晨。

    武云松又气愤,又失望地出现在了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很淡定,道:“听到人们怎么说了吧。”

    武云松愤慨道:“到处都有人说,皇姐心虚,想拿银子保命。这帮•••真是•••”他想骂“刁民”,但终究骂不出口。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是其中一员,会不会也这样诋毁武云昭。

    武云昭反过来安慰道:“得了,大清早的,为了这些没用的东西奔波。你啊,安安心心当你的夫子。皇姐心中有数。吃早饭了吗?一起?”

    武云松也知道,在政事上,自己是没什么用处的。听武云昭这样讲,他也就不讲什么了。皇姐说的对,他还是把夫子当好吧。

    饭后,两人一同出府,在学府外分开。武云昭继续前行,进宫上朝。

    武云昭拿银子买米送粥铺的事情已经被大臣们知道了。

    武明则也知道了,赞其慷慨。

    武云昭想着,既然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也得让你们放放血。

    于是,她跟着提出,救灾一事需要人人出力。上苍感动明岚上下一心,或许会降下甘霖。

    她这么一讲,其他人若不附议,岂不是不妥。

    群臣纷纷表示,愿意捐钱捐物。

    武明则大赞群臣。

    群臣都表示为国尽忠罢了。

    武云昭还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她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自然的,收集钱物之事没落到武云昭身上。

    武明则让武云泽去办了。武云泽白捡好差事,很是高兴。

    没过多久,百姓们纷纷称赞,大皇女宅心仁厚,为百姓造福。

    与此同时,武云昭的名声变得更坏了。

    对此,婉莲、武云松、陈丽、袁菲、文柔等与武云昭交情深厚的人都很气愤。

    武云昭却依旧很淡定。

    顾潜山忍不住问:“老大,你真一点儿不介意?不提咱们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我是说,现实生活里,你对谣言、流言真就不介意?”

    武云昭道:“以前介意过,后来习惯了,就不介意了。”

    顾潜山有些吃惊,挑眉道:“习惯?你经常被黑吗?”

    武云昭骄傲道:“我是美女!打小就是美女,没丑过。”

    顾潜山疑惑道:“所以?”

    武云昭道:“美女遭人嫉妒,遭人恨啊。”

    顾潜山心说:“美女遭人嫉妒是一回事,你遭人恨一定是因为性格问题。”但不敢说出口。

    武云昭道:“上回想着跟你说来着,七弟一来,忘了,今天我跟你讲讲老娘曾经闯过的风浪。”

    顾潜山连连点头。他很乐意了解武云昭的真实的过去。

    武云昭讲道:“那一年,我刚考上高中。你也知道,高中生,大部分都在中二期,躁动期。我长得这么美,肯定有人追。”

    顾潜山好心配合道:“没人追才不正常。”

    武云昭道:“但我眼光高啊,哪儿看得上青瓜娃子,于是,一心一意扑在学习的康庄大道上,把所有人都拒绝了。但是啊,男的不闹腾了,女的开始闹腾了。追我的人里头有她们男神,她们觉得我拒绝了她们的男神是打了他们脸,私下里,对我很不满。我当时就不明白,我不要了,她们不就有机会了吗?反过来怪我干什么。不过,我也不在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顾潜山感觉,好戏要开唱了。

    “突然有一天,班里群组里有这么一条消息,说我从初中开始,勾勾搭搭,跟好几个男人纠缠不清,还堕过胎。因为写得太扯,没人信。可从这天开始,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爆料,开头都是,据知情人透露••••••,时间一长,自然就有人信了。然后,这股风就从群组传到了现实,最后闹得老师、校长、家长们都知道了。”

    “校长、老师们挺明白事理的,知道是有人故意造谣,对全体学生进行了教育。我呢,事件主人公啊,彻底//火了。”

    “消停一阵子之后,谣言再度传起来。这一回,不但有文字,还配图。那个尺度太大,我就不描述了。按着那些图来说,我估计得堕过上百次胎。”

    听到这儿,顾潜山觉得有些武云昭可怜。毕竟,当时的她才是个高中生。

    武云昭道:“家长们又知道了。怕我这害群之马害了他们宝贝儿子,宝贝女儿,反应给学校了。学校接着调查。当时ps不是很流行。那些图做得很粗糙,一眼就能分辨是假的。学校内部解决,给家长们发了情况说明书。这事儿前前后后一年吧。我高一一年都在这里头,过得比大明星还热闹,天天有新闻。”

    顾潜山不自觉放软了调子,柔声道:“那你做什么了?”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很悦耳。真实的关心能流进心里。

    武云昭微微一笑,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道:“我只做了一件事。不管什么考,大考、小考、随堂测验,我永远是第一名。”

    顾潜山道:“也对,高中学业压力那么大。如果你玩得那么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好学生总是被老师们保护的。”

    武云昭道:“对的,所以,不管谣言,照片多么不堪,在不掺和的人眼中,我永远有最后一条让她们认可的底线,让我值得被保护。”

    顾潜山道:“那就此结束了?”

    武云昭笑道;“你以为高中生都是吃素的,狠起来比成人更狠,给把刀子敢杀人的。”喝口茶,继续道:“每一次消停都是因为放假,只要假期一结束,准备了两个月的料能是好对付的吗?源源不断啊。而且我发现,那造图片的,技术明显提高了。不知道是苦练过还是换了人了。”

    顾潜山叹道:“够能折腾的。除了成绩碾压,你还做什么了?”

    武云昭道:“让自己更美!”说着,撩了一下头发。

    顾潜山看直了眼。

    武云昭道:“过假期的时候,我努力学化妆、穿搭,举手投足都要有风情万种。然后,你猜怎么着?”伸手捏住顾潜山的鼻子晃了晃。

    顾潜山闷声道:“你们学校里那些男生还不疯了?”

    武云昭道:“没错!我谁也不搭理,但我就是美,就是吸引人。然后,他们就倒戈了。从那天起,我就退出战场了。然后,过了半年,我表演了徒手碎核桃。明面上就无人敢招惹我了。”

    顾潜山道:“我还以为你会找个机会揍她们一顿呢。”

    武云昭道:“打人是犯法的,我怎么能干。”

    顾潜山道:“造谣也犯法啊,而且,要不是你心志坚定,换了旁人,没准儿自杀了。”

    武云昭道:“谁让她们是学生呢。你说,我这事儿够上新闻了吧。”

    顾潜山道:“当然啊。”

    武云昭道:“没。你知道背后有多少家长堵着我跟我道歉,让我别追究吗?”

    顾潜山无话可说。

    武云昭道:“事情就是这样的。论什么,不如论实力重要。”

    顾潜山听她说了结论问道:“那这回?”

    武云昭道:“也靠实力啊。不过,不是我的,是你的。”

    顾潜山眨眼。

    武云昭道:“你是蛇妖,会行雨之术吧。”

    顾潜山犹豫一下,点头。

    武云昭道:“等他们快把本殿下送上断头台的时候,你给本殿下弄场大雨下来,告诉所有人,本殿下有上苍庇佑,是天命所归。”

    顾潜山问:“为何不现在就下?”

    武云昭向他招招手。

    顾潜山走到她身边。

    武云昭道:“想起往事,心情不好,借我靠靠。”

    顾潜山张开双臂,高举着,笑道:“靠肩膀,还是靠胸口”转个圈,又问:“还是后背。”

    武云昭一掌轻拍他的胸口,点头道:“又大又软,我喜欢这儿。”歪着身子靠了上去,蹭了蹭,道:“他们骂了我,就要付出代价。我刚才少说了一点儿,当时,闹出人命了。”

    顾潜山一愣。

    武云昭道:“有血气冲头的男生要为我出头,做过了。我不杀伯人,伯仁却因我而死。有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想,如果有人要付出代价的话,最好还是我自己动手比较好。”

    顾潜山安静片刻,道:“贱人该死!蠢货也该死!”放下手臂,第一次将人搂住。

    武云昭伸出手臂,环住了顾潜山的腰。

    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没有玩笑的成分在里头的,是实在的,用力的,暧昧又缠绵的。

    室内安静。

    两个人默不作声。

    他们都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浮上了水面,但谁也没说什么。

    在此之后,两人默契地好像忘了这回事,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随着月份的推进,旱情越来越严重了。

    民怨沸腾。

    大量的灾民涌进皇城,涌到皇宫门口,跪拜请求武明则以三殿下和三王妃两条人命,祭告上苍,解救天下黎民,脱离苦海。

    宫内外一片混乱。

    在这紧张的时刻,群臣位列朝堂,不敢轻易离去,却也不敢说什么。

    偌大的朝堂中,只有喘息之声。

    武明则从帝位上站起,走下台阶,穿行在一个个臣子之间,将每人都看过之后,踏上台阶,回到座位上。

    武明则问道:“都没有话说吗?”

    群臣跪拜。

    武明则道:“今日之事,是天灾,亦是人祸。”

    群臣闻言,心头一凛。

    武明则又道:“既然如此,此事如何,便由我儿云昭决定。我儿,你有何话说?”

    武云昭起身,回禀道:“母亲,天不降雨,流言不能破,儿臣之命不能得保。儿臣的命能否留下要看天意。天要留儿臣,儿臣活。天要灭儿臣,儿臣不得活。儿臣恳请母亲下旨,允许儿臣前去祭坛求雨,若天不落雨,即天要亡儿臣,儿臣甘愿与王妃一齐自刎于祭台,共赴黄泉,以求天下安宁,明岚安定,百姓安康。”

    良久之后,武明则道:“准!”

    群臣高呼:“皇上圣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宣下去了。

    宫外的百姓暂时不闹了。他们死死盯着紧闭的宫门,等待着武云昭的出现,等待着保命希望的出现。

    前往祭坛的马车很宏伟、很华丽、也很冰冷。

    上车前,武云昭道:“母亲,原谅儿臣不与您告别。儿臣想,若好人有好报的话,儿臣仍能叫您‘母亲’。”

    马车动了。

    宫门打开。

    马车缓缓而出。

    门前的百姓们慌忙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马车径直前往三皇女府。宫中早有人将消息带到三皇女府,告知三王妃。

    三皇女府门前,顾潜山已经等待了。

    马车停下。

    顾潜山上车,盘膝坐在武云昭身侧。

    车轮转动,马车又动了。

    这一次,马车前往祭坛。

    武云昭道:“大多数的人都喜欢看少数的人死的,你说这是为什么?”

    顾潜山笑道:“要跟我探讨人性吗?可我现在是妖精,不是人。”

    武云昭道:“那就说说你身为妖的想法。”

    顾潜山道:“恩•••,矫情吧。明明杀了人,却还有说自己是可怜人。妖的话,分同类和异类或,食物与非食物。”

    武云昭道:“我喜欢你这种分法。敢作敢当,敢杀敢认。所以,芸芸众生,九成以上都是贱人,又当又立。”

    顾潜山笑,过了会儿,问道:“等会儿在祭坛上说什么?”

    武云昭道:“祭坛中间只有你我,不用说什么,只要你让雨下下来就够了。不过,咱们得多拖延几分时间。”

    顾潜山问:“为何?”

    武云昭道:“好饭不怕晚!只有拖得越久,本殿下的命才越值钱。”

    于是,在这样的心态下,到了祭坛之后,两人聊天聊了一个时辰。

    祭坛外的人又开始叫嚣了。

    武云昭捏了捏耳朵,淡淡道:“不如犬吠!”

    顾潜山笑道:“那给你听好听的。”闭上双眼,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风来了。

    紧接着,云来了。

    天地变色,一片昏暗。

    天穹若被墨水染过,乌朦朦一片。

    层叠、翻滚的乌云之间,电光闪闪。

    咔嚓,卡擦。

    惊雷炸响,如山体崩塌,震耳欲聋。

    滚滚雷声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雨终于落了。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乌云散开,阳光再现,天灾人祸皆无,一片明朗。

    随之明朗的,还有武云昭的路。

    三殿下能求雨,谁能比!

    走在街上时,百姓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座移动的雨神,眼神之热切,令人如芒在背。

    短短几天内,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杀的三殿下变成了人见人爱的女神。

    转变令人好笑啊。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旱情并非妖孽所致,而雨的到来却真的因为妖孽所为,他们又该是如何感受呢。

    顾潜山曾这样问过。

    武云昭给的答案是,人们会给妖孽建座庙,烧香供奉。

    雨水恢复了正常,人们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秋时,庄稼成熟,虽然受了早些时候旱情的影响,产粮有减少,但也能撑得上是丰收。

    无人需要发愁吃不饱饭。

    重阳日。

    在庆祝秋收的时候,武明则诏告天下,武云昭为皇太女。

    救命的雨水仿佛还在眼前。

    人们自然记得武云昭的恩情,一致支持。

    武云泽和武云雪也说不出什么来。武云昭相当于天定的皇太女。她们一介凡人,哪里敢跟天意争。

    于是,武云昭顺利且稳当地当上了皇女,携家带口搬到了东宫。

    成为正式的储君之后,武云昭能接触的政务就更多了。

    不过,对于她来说,处理起来跟吃顿饭没什么分别。

    武明则很满意。

    但是,武云昭的麻烦也来了。

    储君的责任之一就是为皇家开枝散叶。

    在以前,武明则可以放任,但现在,武明则无法无所谓地继续看着武云昭的肚子没动静。

    这日,武云昭外出应酬,回东宫时已经晚了。

    她一踏进门就见十几个各式各样的男子站了一排。

    婉莲上前道:“殿下,皇上送来的。皇上说,殿下必会懂皇上的意思。”

    武云昭扶额,心说:“艳福太多了也消受不起啊。”对那十几个人道:“你们先等一等,喝喝茶,聊聊天。本殿下把你们的位分先定一定。”然后跑进书房。

    半柱香时间后,武云昭按照每个人的出身安排好了位置,让婉莲带去安排住处。

    回到寝宫后,武云昭向顾潜山诉苦:男人太多,好苦恼!

    顾潜山瞌睡刚醒,眯着眼睛,问道:“怎么办?以后歇在谁那里,同谁过夜都要有记录的。你不会顶着皇上的眼睛,天天留宿王妃这儿吧。我可不想当了王妃之后变成迷惑储君的妖妃。”

    武云昭道:“当然不行,母亲非教训我不可。但我又不能让他们占我便宜。老娘就是嘴巴利索,在这种事情上,我很保守的好吗?”

    顾潜山道:“要么每日给他们下药,造成假象,要么,你赶紧假孕。”

    武云昭摇头道:“不行,都不行。母亲要的是我肚子里有货。她身强力壮的,再活三四十年也没问题。十月怀胎,十个月之后呢,我上哪儿弄孩子去。难道用土捏吗?顶的了一时,顶不过一世。不妥,不妥。”

    顾潜山打哈欠,问道:“有吃的吗?刚才睡着了,饿了!”

    武云昭道:“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清白!”

    顾潜山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不用我想。”晃晃悠悠要去找夜宵。

    瞬息之间,武云昭做了一个决定,窜到顾潜山身边,道:“不管了,还是清白最重要,肉体不是我的也不行。咱们下个世界走起!”

    顾潜山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陷入一片浑浑噩噩中。

    ······

    龙族与凤族为了成为天地之间的主宰争斗不休,已有数万万年不止。

    一百年前,龙族卑鄙偷袭,凤族一时疏忽,遭到暗算,全族受到重创,领地倾覆,无奈,只能奔逃撤退,以保凤族不亡,留待后日,东山再起。

    撤退途中,凤族除了要抵抗龙族的围追堵截,还要小心其他族群趁火打劫,难得狼狈。

    数年奔波后,凤族终于回到了族地,蛰伏起来。

    当时的凤族首领是凤帝天羽。

    天羽自责,不能忍受自己的过失导致凤族千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主动退位。

    然,天羽是凤族里千年难遇的天才。在他之后,无族人可撑起帝位。

    于是,凤族之事暂时交到凤族五大长老手中,等待合适的继承人出现。

    天羽自退位后,自忖不能浪费大好资质,投身后方,努力为凤族繁衍生息,以求能生出更多的资质好的后人。

    凤族,同龙族都是神兽一脉,是天地之间的珍种。血脉之高贵可见一斑。

    而越高贵的血脉越难延续。

    比之低等族群,凤族之繁衍是相当困难的。

    一千年后,天羽精力耗竭,陨落了。

    在他陨落之前,他才留下了八个儿女。第八个孩子还在卵中,不曾破壳,无缘见到它父亲一面。

    更可悲的是,天羽的已经出世的七个孩子全部资质平庸。

    距离第八个孩子破壳尚有近百年的时间。

    长老们对它已不抱期盼,当做普通凤凰蛋对待了。

    难道天要亡凤族,不许凤族主宰天地之间?

    长老们的心头蒙上一层阴云。

    五十年后,长老们勉勉强强选出了新一任凤帝。这一任凤帝名叫腾飞。

    腾飞五行属金,资质不能与天羽相提并论,但在族中是上乘的。

    值得一提的是,他年岁九百,未来可期。

    凤族力求休养生息期间,龙族的侵扰一直未曾停止过。

    龙族已经是天地间最有势力的族群。

    凤族是龙族最大的威胁。

    龙族是要将其赶尽杀绝,才能安心的。

    但是,龙族势力扩大了,统治过程中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龙族为了巩固好不容易拿下的领地,必须谨慎对待,因此,龙族也就不能将全部精神压在凤族身上。

    再有,随着领地的扩大,如何分配领地是一个大问题。龙族内部矛盾也很激烈。

    基于这两大原因,凤族得了喘息之机,虽然辛苦,却无灭族之忧虑。

第816章 凤帝后人

    百年悠悠,凤帝腾飞的千岁寿辰到了。

    寿满千岁意味着修为更上一层。凤帝修为越高,于凤族更有利,值得好好庆祝。

    正在凤族欢欣鼓舞地准备庆祝事宜时,距离凤族族地千里地外的,原狐族之地,如今龙族的统辖之地,龙族大将敖钦正组织人手,准备向凤族进攻。

    敖钦是敖姓龙族中新上任的大将,雄心勃勃。

    他被族里分配,接管狐族,监视凤族的举动。

    狐族偏远。敖钦热血,有意大展作为,引起族中注意,将他重新调回,获得更高的地位,因此,到了这里之后,一直谋划着进攻凤族。

    他想,凤族只是一群退居族地的败将,这么多年来,连族地都不敢出,哪里值得放在眼里。

    他,敖钦,定能趁此机会,一举铲除凤族,立下大功。

    他,要让敖姓龙族,在全族之中大放异彩。

    敖钦心情澎湃,待兵将齐备之后,大喊一声“出发!”向凤族族地进发。

    不过,敖钦是谨慎的,同时有狡猾的狐族中人出谋划策,准备突袭,打凤族一个措手不及,故而,行军秘密。

    不知战祸临头的凤族还在为凤帝寿辰忙碌着。

    腾飞在五位长老的陪伴下巡视领地,鼓励、指点族人。

    凤族的五位长老分属五行,是凤族中资历最高的。

    论修为,五位长老也是最深厚的。

    不过,因为年岁甚高,他们无法如年轻的凤族人一样能随时拼杀。

    他们是作为凤族的最后保障而存在的。

    若真到了他们出手的时候,凤族面临的必是灭顶之灾。而他们也必将用性命保护凤族,留下凤族血脉。

    五位长老分别是,五行属金的平涛,五行属木的断水,五行属水的斩浪,五行属火的,燃鳞,五行属土的葬甲。

    平涛、断水、斩浪、燃鳞、葬甲都是鹤发童颜模样,姿态里有着凤族天生的优雅。

    腾飞英俊,威武,在他们的面前,更显得雄姿英发,精神勃勃。

    腾飞眼看凤族有了起色,加之,今日是他的大日子,心情畅快,如沐春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走过大半族地后,恰到了凤凰蛋孵化之处。

    腾飞道:“长老,咱们去看看有没有新生的族人。”

    长老们没有异议。

    若今日有新生的族人,真是喜上加喜,大好的兆头,是不是意味着,凤族再起之日不远了呢。

    照顾凤凰蛋的是修为平平、年纪较大的雌性族人。

    她们年轻时,主要负责繁育,遇极度危机时刻,也会参加战斗,年老后,便专心负责照顾凤凰蛋和新生儿。她们的一生几乎全部奉献在了族群延续上。

    她们恭敬迎接了凤帝和长老们。

    腾飞看着一颗颗雪白的,散发五彩荧光的凤凰蛋,满意点头,称赞她们照顾的好。

    他问:“可有要破壳的?”

    管事人回答没有。

    腾飞有些失望。不过这一丝失望很快从他的心头掠过,消失不见。

    断水长老性格温和,观察敏感,注意到了腾飞的神情,正要说几句开解话,还未来得及张嘴,外头又来了七个年轻的族人,说说笑笑,蓬勃朝气的。

    七人见到凤帝和长老在,互相看了看,立刻收敛,恭恭敬敬上前。

    这七人,男的俊,女的美,相貌各有相似,周身散发类似的气息,显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腾飞对这七个年轻人,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他们是上一任凤帝天羽的后代。

    长老们曾对他们给予过厚望,虽然后来失望了,但对他们的关注比其他凤族年轻人更多。

    他们的父亲的荣光、失败与奉献,会伴随他们一生,让他们在凤族永远有一席之地。

    腾飞看到他们,总会想到那个惊采绝艳的,黯然陨落的凤帝天羽,心情有些复杂。

    根据身份,他们是先帝遗留,是凤族的王子与公主。但他们与此任凤帝没有任何关系,身份很特殊。

    断水不想场面变化,及时问道:“殿下们,来这儿做什么呀?”

    最年长的是一个青年。他是天羽的大儿子,年八百,名叫飞羽。

    他是天羽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最受关注的一个。人人期盼他能得到父亲的传承,故而,名字里也有一个“羽”字。

    事实却是,飞羽没有达到任何人的期盼。

    因为有这些落差感的存在,飞羽自幼感触良多,养成了沉稳的性格,比同龄的族人要成熟许多。

    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弟弟妹妹。

    飞羽不慌不忙,站在弟妹面前道:“凤帝,长老,我们来看看老八有没有动静?”

    断水点点头,笑道:“哎呦,不知不觉快过一百年了。算着日子,八殿下破壳就在这一两日了。”说着,看看腾飞,看看其他四位长老。

    长老们纷纷点头,笑容温和。

    腾飞道:“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管事人带众人前往凤凰蛋所在。

    八殿下的凤凰蛋与其他凤凰蛋放在一起,未被特殊照顾。

    管事人手里捏了一把汗。她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天,凤帝、长老、几位殿下一同看望一颗未破壳的蛋。

    腾飞等人却没表现出什么,好像所有心神都在那颗莹白的,泛着光彩的蛋上。

    断水道:“瞧上头的光彩,红光灼灼。”对燃鳞道:“不出意外的话,是一只火凤凰吧。”

    燃鳞伸手,轻轻抚上凤凰蛋,感到一股灼热钻进手心,点头道:“恩,是火凤凰。”转头对管事道:“火凤凰出世之时,周遭有若火炙,其他凤凰蛋可能会被烤熟,赶紧把其他的挪走或是把它挪到空地去。”

    管事人忙告罪:“属下见它没有动静,想着过两天再动的。属下疏忽,长老恕罪。”

    燃鳞摆摆手,让她赶紧行动,没说其他的。

    管事道:“全部移开不方便,属下认为,还是将八殿下移到空地为好。”

    断水知道燃鳞属火,性格也随火,见这管事的磨蹭,赶紧道:“那就快去。记得,选朝阳的地方,别磕碰了。”接着对腾飞等道:“凤帝,我瞧着,八殿下今日不会破壳,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腾飞点点头,嘱咐道:“好好照顾我凤族后嗣。”抬步向外走。

    断水慢走一步,对飞羽七兄妹道:“大伙儿都忙着凤帝千岁大寿,我瞧着,老八破壳就在这一两日,你们多花时间看着老八,别出了意外。”

    飞羽道:“谢长老关怀。飞羽会时刻守在小八身旁,一定让它顺利诞生。”

    断水笑着,拍拍飞羽的肩膀,道:“辛苦了。”而后才赶上去。

    这时,管事人已经找好了人手挪动凤凰蛋。

    飞羽等七人也就跟着一起走,来到了后山的阳坡。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

    凤凰蛋被蒙上一层金色。表层的金色和内力隐隐的火光相映,交织,很是耀眼。

    飞羽和兄妹们围在它的身边。

    飞羽是兄长,五行属金。

    老二叫萧飒,五行属木。

    老三叫卓洛,五行属水。

    老四叫欣荣,五行属金。

    老五叫音悦,五行属水。

    老六叫野原,五行属土。

    老七叫冷冽,五行属水,却天生体寒,如冰如霜,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音悦是一只雌凤凰,兄妹中声音最美的。

    她捧着脸道:“小八连父亲的面都看不到呢。真可怜!”

    她的动作可爱,声音美妙,配合这有些伤感的话语很违和。但她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她的习性是生来就有的,无法更改。

    哪怕她说出更伤感或是特别悲惨的事情,她的声音也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开心,很容易让人误解。

    萧飒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接口道:“要不是为了生小八,父亲也不会那么快死,他俩没机会见面最好。”

    飞羽呵斥:“老二,说什么胡话。”

    萧飒撇撇嘴,歪头看向一旁。

    飞羽叹气。

    他们的父亲是在小八生下之后死去的。兄妹们难免将父亲的死去与小八的出生联系。萧飒不同于一般木属族人的温和谦恭性格,素来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

    飞羽知道他只是牢骚,并无坏心,也就不责备了。

    随着长大,他们都已经清楚,父亲纯粹是在赎罪的心态下将他们八个生下。

    如果一个个算的话,他们八个都是将父亲推向死亡的毒药。

    欣荣是第一个女儿,虽然排行在四,却有做姐姐的样子,娴雅温和的。

    她开口打圆场道:“二哥,别说了。”故作玩笑道;“小八没准儿听得到呢。它是火凤凰,小心朝你扔火球。”

    萧飒道:“就算我不说,旁人还是要说,以后小八还是要听到的。不如现在跟它讲,让它有个准备。”

    音悦笑嘻嘻道:“二哥又说歪理了。”

    卓洛伸手拽了拽萧飒,让他老老实实的。

    野原憨厚,冷冽淡漠,两人都不出声,安安静静地看着凤凰蛋,默默猜测是弟弟还是妹妹。

    过了一会儿,飞羽道:“庆典差不多开始了,你们去玩儿吧,我看着就好。”

    萧飒道:“我不去,看着他们烦。”

    飞羽脸色微微变化。

    卓洛又拽萧飒,让他少说两句。

    萧飒这一次没妥协,直接道:“咱们身份多尴尬啊,又不是凤帝的儿子,偏偏一个个又是王子,又是公主的。我不信你们看不出来其他人什么脸色。我宁可在这儿吹风,我也不去装。”说着凑近凤凰蛋,笑呵呵道:“小八,二哥很喜欢你的,你别记仇啊,等你出来了,咱们烧别人去,让她们不好好照顾你。”

    火凤凰出生时需要注意的事情,几乎凤族人人都知。

    那管事的居然没准备,分明是根本没管过。由此可见,族人们中,有不少人对他们七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帝子,帝女很有微词。

    萧飒索性说个痛快,叼起一根草叶,压在嘴角,接着道:“他们都说父亲是罪人。凤族沦落至此是父亲的错。咱们是罪人之子,凭什么待遇那么好。人家新帝高高兴兴的日子,咱们别去给添晦气吧,都别去了,又不差一顿饭。”

    飞羽皱眉,狠狠瞪着萧飒。

    他自然也知道这些话。但他得有担待,从不在弟妹面前明说。

    族人对他们有微词是一回事,但让他们无忧无虑长大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不能只记着不好而忘了好。

    欣荣道:“大哥,你也别气。二哥说的,我们自己心里也有体会。不过,咱们不去凤帝哪儿露脸献礼,显得咱们不知感恩,对他埋怨。不去不行。要不这样,既然二哥愿意留下,大哥,你去吧。”

    飞羽道:“好吧。你们谁要留,谁要跟我走?”

    欣荣自然跟随。

    音悦跟着姐姐。

    卓洛道:“我留下陪二哥吧。”

    野原没什么想法,跟着飞羽。

    冷冽觉得去哪里都无所谓,不过,他体寒,不喜温热,决定远离凤凰蛋,也跟着飞羽。

    七兄弟分开了。

    卓洛见兄妹走远,对萧飒道:“二哥,大哥也不好做。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萧飒伸手,掐着卓洛的腮帮,微微晃动,笑道:“你是当哥哥的,还是我是当哥哥的,管起我来了。”松了手,拍拍弟弟微红的脸颊,歪着嘴道:“要不是小八没出生,我早就走了。”

    卓洛惊道:“走?二哥,你打算去哪儿?”

    萧飒道:“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寄人篱下了。”

    卓洛紧张地抓着萧飒的袖子。

    萧飒道:“别担心,我要是走,我一定让你们跟我一起走,不会一个人走的。我要是单独走,是我闹脾气,旁人会把对我的不满撒到你们身上。这点儿我是知道的。”

    卓洛稍微放了一点儿心,说道:“二哥,可龙族的人在外虎视眈眈,咱们出了族地,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萧飒道:“可咱们在族地里,没有表现机会,没机会立功,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难道憋屈一辈子?”

    卓洛为难,想不到其他法子,只好叹气。

    萧飒拍拍弟弟的头,笑道:“你别烦,让我跟大哥烦就是了。”

    卓洛点点头。

    萧飒兴致勃勃对着凤凰蛋道:“小八,破壳以后,要好好修炼啊,哥哥带你四处放火,看谁不顺眼就烧谁,好不好?”

    卓洛无奈道:“以后我要让小八离你远远的。”

    萧飒道:“没大没小!”将弟弟往旁边一推,仰躺在草地上,翘起一条腿,晃悠着,问道:“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卓洛想了想道:“都行吧。我说了也不算。”

    萧飒道:“我希望是妹妹。妹妹放火没人管,至多骂两句。弟弟放火的话,一帮人得追着打。”

    卓洛什么也不想说了,后悔好心留下陪二哥。

    萧飒道:“你躺下歇会儿,又没旁人在,坐那么直挺挺的给谁看。”

    卓洛看看左右,也躺下了。

    青草柔软,触感舒适。

    天上,白云流动,阳光耀目。

    这时,山前传来了凤鸣声。那是典礼开始的标志。

    萧飒道:“我睡会儿!”闭上了眼睛。

    可没坐一会儿,萧飒蹭一下坐了起来。

    卓洛被吓了一跳,正要问怎么了,却被萧飒捂住了口。

    萧飒将手指头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下巴点点地面,表示地面下有东西,又用手指头指了指卓洛的耳朵。

    卓洛点点头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两兄弟对视一眼。

    萧飒指了指卓洛,指了指凤凰蛋,又指了指大典方向,示意卓洛带着蛋去通知族人。

    卓洛指了指脚,示意抱着凤凰蛋脚步声会加重,可能会被地下的人发现。

    萧飒咬了一下嘴唇,随即做个“啊”的口型,表示有主意。

    他将凤凰蛋抱起,放在两腿//之间夹住,然后,挥动双臂,示意卓洛化成凤凰,然后双手叠放,做了个上抛的手势。

    卓洛想了想,觉得可行,点点头。

    然后,他化成凤凰。

    萧飒将双手叠放,轻轻放在地面上。

    卓洛小心踏上去一只爪子。

    萧飒抬手,将他向天一推。

    卓洛借力,飞上高空,冲往庆典处报信。

    萧飒则抱着凤凰蛋,继续贴着地面,听下头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萧飒觉得不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儿不是来自于地下而是来自于腿间。

    他暗道:“不是吧,这个时候来?”

    凤凰蛋的温度在持续上升。

    萧飒意识到,他的弟弟或妹妹要破壳了。

    他着急。

    火凤凰的热度不是开玩笑的。

    他不但着急自己会被灼伤,更着急热度传到地下会打草惊蛇。

    萧飒慌了,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口中无声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弟啊,我的妹儿啊,你怎么早不破壳,晚不破壳,偏偏这时候来啊。二哥错了,以后不说你坏话了,晚点儿,晚点儿啊。二哥爱死你了。”

    “喀拉!”

    闻声,萧飒定住了,张大了口,眼看着莹白的壳上出现一道裂纹,紧接着,火光一闪。

    “妈呀!”

    萧飒哪里还能镇定,双手撑地跃起,翻个身,往旁边一滚,险些没被烧着。

    他的动作不小,动静也大,地下一定听到了。

    想到这儿,萧飒定神,心说:“先下手为强,弄死几个是几个吧。”当机立断,将法力汇聚双掌,发了狠,大喊一声,向地下按了下去。

    不等地面坍塌,他迅速抱起凤凰蛋,忍着灼热,向一旁躲避。

    轰隆声响,尘土飞扬。

    地面塌陷。

    滚滚沙土中,一道道影子飞了出来。

    萧飒将火光闪闪的凤凰蛋放在地下,上前一步,护在前方,摇身一变,换上淡青色的甲胄,手持一把青光莹莹的宝剑,与来敌对峙。

    风过,尘沙散尽。

    来敌显出真容。

    萧飒见他们眉眼勾人,有七分狐像,便知他们是狐族的人。

    他冷笑:“好一帮墙头草。当初,对我们凤族毕恭毕敬,如今,又是为了谁,学钻地的拉拉蛄?”

    凤族和龙族相斗,绝不是单纯二族相争。其他的飞禽走兽或是自愿,或是被迫加入两方镇营,参与大战。

    狐族与凤族居住地临近,打从一开始就是凤族的附庸。

    后来,凤族势弱,狐族倒戈,贴向了龙族。

    萧飒是大战之后出生,未曾经历过这些,但听族里人讲过族群变化。

    于是,他是明知故问,故意挖苦。

    狐族给敖钦的好主意就是走地道,悄无声息地潜入凤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哪里想得到,平时无人的后山上,会有一对兄弟守着一颗蛋,躺在草地上望天呢。

    计划被揭破,始料未及。

    但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不怕。

    狐族的一人道:“小娃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也不想折磨你,束手就擒吧。龙族大军在后,你们凤族的日子到头了。”说着,眼睛飘向萧飒身后火光灼灼的凤凰蛋,嘲笑道:“哟,还带着娃哪!”

    萧飒知他废话是拖延,忍着斗嘴的冲动,上前猛出一剑。

    剑气所指非狐族人而是地面。

    地面摇晃,地道又塌了一部分。

    狐族那人眯起了眼,冷冷道:“好灵的娃子,那就不能让你留在世上了。给我并肩子上,剁碎了他。”

    萧飒不能离开凤凰蛋太远,凝神绕着凤凰蛋游斗,盼着赶紧来帮手。

    然而,他没等到帮手,却在跳转砍杀之间望见前山烟尘滚滚,法光冲天。那里已经打起来了。

    那狐族人哈哈大笑道:“奶娃子,你以为地道只有一两条?哈哈哈。拿命来吧!”抢攻而至萧飒眼前。

    萧飒怒道:“还不知道谁拿谁的命呢。”

    狐族平凡。

    虽然这条狐的年岁比萧飒高,但修为却不如出身凤族的萧飒。他敢口出狂言全赖人多势众。

    萧飒和凤凰蛋被狐族包围了。

    援手没有踪影。

    也对,攻击的重点在前山。

    他被围攻是意外。

    此时,萧飒最担心的还是凤凰蛋。

    那蛋壳的裂纹越来越多了。

    但敌人这么多,他能保护弟弟或妹妹周全吗?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萧飒越战越累,法术和体力消耗极大。

    他一心二用。

    敌人却越来越多了。显然,狐族的人来了支援。

    这意味着,在前山,龙族的人已经赶到,成为主力,正因如此,狐族的人才可以调动。

第817章 八妹出壳

    萧飒心焦,眼角的余光时刻关注着凤凰蛋的变化。

    他的额头上,脸颊上,鼻子上,下巴上,脖颈上,全部都是汗水。

    看样子,他累惨了,也快要到极限了。

    突然,萧飒眼前一花,顿感后劲儿不足。

    他心说:“糟!”虚张声势地大喝一声,用蛮力劈刺砍削了一阵子,将敌人逼退几尺。

    他呼呼喘气,怒视再度攻上的狐族人。

    他咽了咽唾沫,回头,对那裂纹满布,通红如烧红的炭的凤凰蛋,喊道:“小祖宗,快出来,哥哥快顶不住了!”

    言罢,他腾空而起,化作巨大的凤凰,仰天长鸣。

    凤凰展翅,扇动起来,霎时,疾风卷起,冲入狐族中。

    狐族人被刮得东倒西歪。

    但那一直打头的狐族人却笑了,大声提醒道:“兄弟们,小娃子被逼得现了原形,撑不了多久了,大家伙儿接着上,累死他,哈哈哈。”蹬地跃起。

    凤凰俯冲相迎,以锋利的爪子对敌。

    他在空中起起伏伏,始终围绕着凤凰蛋。

    凤鸣声不断,从嘹亮渐渐变得沙哑,从沙哑变成呼哧、呼哧的喘息。

    萧飒毕竟太年轻了。

    他尽力了。

    地面上的狐族人越发嚣张,他们在等待着高贵的凤凰跌落在地。

    萧飒不允许自己被低贱的种族看遍,提起最后一把利气,长啸一声,再次腾高,张开双翼。

    羽翼挥舞间,流光溢彩的羽毛化作根根利剑,激射而出。

    瞬间,狐族惨叫连连,躲避不及,被钉在地上。

    他们的血染红了碧绿的青草和黄褐的土壤。

    狐族大伤。

    然而,萧飒发威之后,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从空中坠下,噗通一声,砸到地面上。

    巨大的凤凰匍匐,无力站起,胸膛起伏,目光所向不是敌人,唯有那尚未出世的血脉至亲。

    凤凰缓慢爬动。

    此刻,它能做的,就是把它的身体当做盾牌,保护那小小的生命。

    狐族中人死的不多,伤的多,慢慢爬起来了,向它靠近。

    它顾不得了。

    它盯着自己的翅膀,每当翅膀靠近凤凰蛋一分,它就放松一分。

    翅膀距离蛋越来越近了。

    敌人距离他也越来越近了。

    它焦急。

    它闭上眼睛,憋着一口气,将翅膀猛地送出。

    翅膀与蛋相碰。

    “咔哒”一声,蛋壳落了。

    这一声犹如霹雳,炸进了它的耳朵。

    它心惊肉跳,不敢睁开眼睛。

    它听到,那狐族人恶狠狠道:“来,给我一人一下子,将它扎成筛子。”

    它认命了。

    然而,疼痛并没有从它的身上传来。

    它感觉到,一团灼热擦过自己的头顶,紧接着,惨叫声又起来了。

    狐族的人遭受了什么,尖叫得如此凄厉。

    它只听着,就能感受到狐族人的恐惧。

    它想,那灼热感是从前方传来的,那么••••••

    一阵狂喜涌上它的心头:“没把老八砸死真是太好了。”

    它精神一振,猛地抬头。

    然后,它就看到,莹白的蛋壳顶端,一只火红色的,只有它半个翅膀大的凤凰,昂首挺立,口喷火团。凭着气息判断,那火凤凰是一只雌性凤凰。也就是说,它多了一个妹妹。

    它转头,顺着火团飞射的方向看去。

    那一团团火焰飞射到狐族人的身上,眨眼间,将狐族人烧成焦炭。

    更奇异的是,那火团落地不灭。

    它激动了:我妹子吐的是三昧真火!

    正在它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狐族中有人也意识到了。

    他叫喊着:“三昧真火啊,快跑•••••”戛然而止。火光一闪,他被烧死了。

    狐族溃散。

    死亡的威胁远去了。

    萧飒也恢复了一些元气,重新化作人形。

    他走到火凤凰面前,目中含泪,微笑着,激动道:“妹妹,你可出来了,我是你二哥。二哥啊。”向火凤凰伸出了双手。

    火凤凰歪了歪头,似乎在辨认,轻声叫唤了两声,跳下蛋壳,落到地上,抖了抖翅膀,优雅地走到萧飒的双手之间。它仰着头,一双乌亮的眼睛盯着萧飒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脖子一歪,用羽冠轻轻蹭了蹭萧飒的手心。

    萧飒将妹子抱起,原地转了两个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将妹子放在肩头,抱起妹子的壳,向前山赶去,心说:“丫的,烧死你们这帮贱龙!”

    前山一片混乱,双方斗得不可开交。

    虽然卓洛紧赶慢赶告知了有人偷袭,但沉浸在欢庆喜悦中,全无准备的凤族哪里有顺利抵御的可能呢?

    凤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幸好,凤帝和五长老都在场。有他们支撑,局势才了扭转机会。

    即便如此,双方只不过打了个势均力敌。

    但这里是凤族族地啊。

    凤族不但被龙族入侵,更被打得狼狈不堪,这让他们有何颜面可存?

    羞愧、愤怒、惊惶等情绪让凤族的战意颓丧。

    萧飒带着新生的妹子赶到时,看到的是,气势汹汹,下手狠辣的龙族和狐族,顽强抵抗却显得气馁的同族、三族的散落的尸体,带血的羽毛和鳞片。

    萧飒被同族奇怪的战斗氛围弄得莫名其妙。难道在自己家里不应该斗志昂扬吗?

    但他来不及多想。

    他看到,他的大哥飞羽正以一抵五,身上鲜血淋漓,不知道是哪一方的。

    情况危急。

    他心焦,指着飞羽,对肩头的妹妹道:“那是大哥,快救他!”

    火凤凰很乖,连连张嘴,将一个个火球吐了过去。

    她瞄得很准,球无虚发,天赋惊人。

    萧飒暗道:“我妹子就是牛逼!”赶紧跑到已经没了危险,愣愣看着被突然带来的火球烧成焦炭的敌人的飞羽身边。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的人,除了萧飒和火凤凰外,都望向了地上的依旧燃烧的火,都愣愣的。

    火光中,焦炭慢慢消失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

    萧飒扒着飞羽的肩膀,来回摇晃,兴冲冲道:“哥,哥,回神。看妹子,妹子。小八,看到吗?这是咱妹子,小八!”

    飞羽缓缓转头,将萧飒的话消化了一瞬,才将目光落到那火红的凤凰上。

    他呆呆道:“小八?”随后恍然大悟似的,眼睛一亮,肯定道:“小八!小八破壳了?”

    萧飒连连点头,头如捣蒜。

    突然,一声吼打断了两兄弟的谈话。

    发出吼声的是敖钦。

    只听他道:“那小东西吐的是三昧真火,留下必成祸患,贻害无穷。众兵听令,竭尽全力,将其斩杀。”

    说着,敖钦摇身一变,化作龙形,一个摆尾,阻挡凤帝腾飞的进攻,在空中扭转身躯,顶着一对杀意腾腾的眼睛,直冲萧飒肩头的火凤凰而去。

    三昧真火是如何厉害,在场人都知。

    腾飞立刻道:“保护八公主!”同时化作巨大的凤凰,紧追化龙的敖钦,扬起利爪,钳住龙尾,将它提上空中。

    敖钦扭身,张开獠牙森森的大口,向腾飞咬去。

    一龙一凤再次缠斗在一起。

    地面上, 双方得令。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往萧飒、飞羽和火凤凰处奔。

    一方要保,一方要命。

    他们三个被包围了。

    萧飒摆起架势,道:“哥,怎么办?”

    飞羽平生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心里也没底,只能道:“来一个杀一个吧。”

    混战又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龙族和狐族占不到便宜。

    火凤凰的火好像用不完似的,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身子但凡碰点儿火星,那火骤然就会蔓延,将整个身体包裹,燃烧至无。

    如此一来,不但龙族、狐族不能靠近攻击,而且凤族的人也无法靠近保护。

    飞羽和萧飒也被困在了火圈中。

    萧飒无奈道:“妹子,你这攻击无差别啊。我俩怎么出去?”急得挠头。

    凤凰蛋孵化近百年才能破壳。每一只凤凰破壳时都差不多满百岁。

    萧飒和飞羽都知道,他们的八妹是听得懂他们的话的。

    飞羽年长,比萧飒要靠谱的多,知道该问什么问题,他道:“八妹,能把火灭了吗?”

    火凤凰点点头,展翅飞起,落到地面,转了个身。

    只见她的尾羽扫过团团火焰,那火焰便转瞬熄灭。

    萧飒激动道:“这个好!”伸手就要将妹子抱起,与大哥离开火圈,并入族人中,以求庇护。

    然,他却抱了个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萧飒只见一团红色飞过眼前。他顺势看去,就看到自家刚破壳的妹子冲上了高空,直奔敖钦去了。

    火红的凤凰在腾飞和敖钦的巨大的原形衬托下显得更小了,犹如蚂蚁对上了虎豹,可怜兮兮的。

    地面上的三族都看呆了。

    打斗中的腾飞和敖钦也被突然冲来的火凤凰吓了一跳。

    不过,他俩只有一瞬迟疑,更激烈地斗在了一起。

    腾飞想的是,绝对不能让敖钦有机会伤害到难得的能吐出三昧真火的族人;

    敖钦想的是,绝对要寻找机会将这不自量力的小东西趁早解决;

    龙凤打得难解难分,气势汹汹,周遭劲风吹动。

    体小身轻的火凤凰不得靠近,只能围绕着腾飞和敖钦一圈、一圈飞翔,寻找机会,将火球吐在那满身青翠鳞片的巨龙身上,要它尸骨无存。

    任谁刚刚新生,眨眼间被人放言诛杀都是要不爽的。

    更何况,它是一只爆裂的火凤凰,怎么能忍下被人欺负到头上的事情呢?

    天上的二大一小各有心思,各有章法,可苦了地上观战的人。

    飞羽等几个兄弟姐妹已经凑到了一起,仰着脸,看得心惊肉跳,惊心动魄,生怕八妹出半分意外,紧张地眼皮不敢眨;

    凤族的其他人既担心腾飞又担心火凤凰;

    龙族和狐族的人担心敖钦安危。

    三方共同担心的还有,若火凤凰一不留神,吐个火球,一下子点了两个,后果真是难以收场啊。

    每一个都是紧张兮兮的。

    火凤凰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烦躁了,口含烈焰,冲进纠缠不分的腾飞和敖钦之间。

    地面上,一片人惊呼!

    腾飞和敖钦哪里想得到这小东西如此不要命。

    他们都知道三昧真火的厉害,见了火光,赶紧让开。

    他们成功了,片火不沾身。

    地面上的人都松了口气。

    龙凤分开,火凤凰得了机会,头一歪,将火球喷向了比她大了百倍的敖钦。

    敖钦怒吼,扭曲身子闪躲,暗道:“小东西够毒的。更不能留了。”

    他想着,自己千百年的法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新生的崽子?只要他逼得小崽子张不开嘴就是了。

    想到这儿,敖钦心中有底,不躲反而向火凤凰迎了上去,用巨口撕咬,用巨爪抓捕,用尾巴抽打••••••。

    他一刻不停。

    反观,火凤凰忙着躲避,也就没机会准备喷火球了。

    还没有巨龙一只脚爪大的火凤凰狼狈逃窜,上下翻飞,仅仅仗着体小灵活,避过一次次致命打击。

    他俩斗得难解难分。

    腾飞想出手相救,却到处掣肘,只能看着干着急。

    他鸣叫,让不自量力的小崽子赶紧躲开。

    小崽子若是听话就不能是小崽子了。

    它自己明白,自己的优势就是厉害的火焰和灵活的身体。

    它只有好好发挥自己的长处,才能跟巨龙相斗。

    它打定主意,今天就算烧不死可恶的贱龙,也要咬下他的几片鳞片,出一口胸中闷气。

    它信念坚定,越战越勇,哪怕羽毛掉了,哪怕身体被劲风撞得生疼也不在乎。

    它要让贱龙付出代价。它的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报复的火焰。

    巨龙一边要对付火凤凰,一边要提防凤帝偷袭,一心二用,难免有精神不济的时候。

    就在他动作稍微滞涩之时,小小的火凤凰瞅准了时机,不怕死地从巨龙的脚爪之间冲过,冲到了巨龙的尾端。

    巨龙太长,回转身体很不方便。

    他见火红的一团飞到了身后,暗道一声“不好!”想要冲天躲避。

    然而,凤帝在前,他哪里能如愿!

    凤凰展翅,遮天蔽日,拦住了他的前路。

    同时,灼热钻入皮肉,剧痛传来。

    敖钦疯狂地摇头摆尾,想将尾巴上的火甩掉。

    凤帝和火凤凰怕被他扫到,接连躲开。

    敖钦怕死,却有急智。

    他感受到了火在随着他的尾巴往他的身体上蔓延。

    或许是因为他同为神兽,身体强悍,也或许因为他的修为比新生的凤凰高出千百倍。他发现,那火的蔓延速度并不如想象中快。

    至少,他不会像那些低贱的狐狸,碰了火,立刻焚烧起来,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当机立断,保命要紧,口吐风刃,将自己的尾巴斩断了。

    龙尾脱离了龙身,变得异常脆弱,连坠地的机会都没有,在空中就消失在火光中。

    敖钦重伤,无力再战,趁着前后没有阻挡,直飞九天,逃了。

    遥远的天际传来他的怒不可遏的长啸:“我敖钦与凤族势不两立,定要你们灭族绝根!”

    头领走了。

    地上的狐族和龙族纷纷逃窜。

    凤族大举反攻,将九成以上的敌人截杀。

    他们保住了族地,未免外头有埋伏,没有趁胜追击。

    火凤凰玩得累了,心说:“下次再要你的命!”看也不看凤帝一眼,飘飘忽忽落下,落到二哥萧飒的头顶上,闭上眼睛,呼呼酣睡,进入身外无物的境界。

    凤族的人全都围了过来,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火红的凤凰,心中感慨良多。

    今日若没有它,凤族就完了。

    凤族人很激动,尤其是五位长老。

    他们没想到,天羽的八个孩子中,最小的孩子竟然是天赋最高的。

    但他们也失落,这个天赋最高的孩子居然是雌性的。

    若它是雄性,那么它可以成为下一任凤帝,带领凤族南征北战,可它是雌性,那么它的天赋该怎么发挥呢。

    五位长老互相看了看,面露苦恼。

    腾飞也在盯着火凤凰瞧,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族人们一言不发。周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后,腾飞道:“飞羽,八公主初生,挽救全族于危难之中,立下大功,值得嘉奖。本帝看她也累了,你们先带它回去,好好照顾,等收拾妥当,再行封赏事。”

    飞羽道:“飞羽替我家小八谢过凤帝。”

    腾飞点点头,开始指挥族人打扫战场,重整族地。

    火凤凰在萧飒的头顶上,萧飒要回去安置妹妹。

    飞羽受了伤,跟着一起回去了。

    卓洛等其他兄弟姐妹虽然挂心妹子,不得不忍受着,留在原地帮忙。

    且说重伤逃走的敖钦。

    敖钦这一次进攻可称得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抱着雄心而来,如今竟落了个残疾的下场。

    他越想越怒,越想越恨,喃喃自语,诅咒立誓,对一切的罪魁祸首,那火红的凤凰崽子,恨到了骨髓里。

    断尾处疼痛难忍。

    敖钦知道,他不能继续再逗留在此地。

    一是因为,他是水族,如此重伤,只有在海中疗养,才能尽快恢复;

    二是因为,若此时凤族追来,他无力抵抗;

    三是因为,凤族的火崽子是个变数。他要禀告族里,早做安排,最好趁她长大以前,彻底结果,免得成为心腹大患。

    于是,三日后,敖钦带领龙族的人离开了狐族之地赶回海中。

    狐族被抛弃了。

    这一战中,狐族是前锋,死伤惨重。

    如今,族中最多的是伤残和妇孺。

    他们没有能力抵御任何一族的攻打,景况凄惨。

    狐王仰天长叹:“可怜我狐族神脉断绝,备受欺凌啊!”泪水纵横,滚下脸颊。

    有人提议,狐族或许能重新向凤族臣服。

    狐王犹疑。他们已经当过墙头草了。凤族肯定是不能信任他们了,但能接受他们的臣服吗?

    他考虑了两天两夜。但现实的处境让他不得不抛弃尊严,再一次低下头颅。

    第三日上,他亲自前往凤族,请罪,臣服。

    凤族藏身族地多年,未曾向外扩张过。

    如果凤族接受了狐族的臣服,这就是一个信号,告诉其他的族群,凤族又回来了,又将加入大争之中。

    然而,凤族的准备还不够,实力还不够强。

    若贸然向外递出这个消息,令其他族群蠢蠢欲动,凤族将再次陷入危机,更不要提还有已成为霸主的对凤族穷追不舍的龙族在旁耽耽注目。

    腾飞与五长老商议了一天一夜。

    最后,腾飞咬牙接受了狐族的臣服。

    理由是,在以前,凤族人在修炼的同时还要顾及生活所需,若有狐族为驱使,那么,他们就可以专心修炼,不再分心。这对提高实力大有裨益。

    当然了,前车之鉴,凤族只把狐族当做奴隶看待了。

    凤族迈出了重新争霸的第一步。

    狐族人走后,腾飞道:“走出这一步,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五长老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长老平涛道:“凤帝,咱们早晚要走出这一步。多年蛰伏,族人士气低迷,从这次大战中可见端倪。若再拖延下去,族人一旦丢掉了锐气,再想跨出族地,是难上加难。迈出了这步也好,身无退路,只能前进吧。”

    腾飞道:“长老说的是。族人们确实战意不强。”自责没有做到位。

    断水宽慰道:“凤帝,不管是那一族,躲久了,都会失去上进之心,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然而,凤族是天地间高贵的种族,我们的血液是不允许我们自甘堕落的。凤帝可以期待,凤族一定可以重新夺回属于咱们的荣耀与辉煌。”

    斩浪长老也道:“是啊,凤帝,咱们的实力还是有的。多年来,头一次交战,胜利还是属于咱们的呀。”

    谈到这次胜利,腾飞就想到天羽的几个孩子,笑道:“本次能守住族地,驱退来敌,几位小殿下功不可没。”

    断水点头道:“若非萧飒和卓洛无意中发现有人侵入,及时通知,后果不堪设想。”

    腾飞“嗯”一声。

    燃鳞脾气急,直接道:“说到底,咱们能赢,多亏了八公主及时破壳而出,要不然啊,咱们也悬。”

    腾飞和几位长老心知肚明,他们眼下最关注的是新生的八公主。

    然而,堂堂大族之危亡竟然系于一个小儿身上,这令他们颜面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