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全文阅读 第81分节
第828章 心魔作祟
武长卿道:“且不说那些,先看一看,长长见识也好。”
内心里,他跟张菲也是一样的。
修士选择的法器需要贴合自己的灵根属性和主修的术法。
他们七人中,除了武云昭是单火灵根外,其他六人全部都是杂灵根。
杂灵根修炼者要将灵根分出主次,发展主要的,忽略次要的。
武长卿主修金,白桦主修水,林音和林木主修木,张菲主修土,金友稍稍不一样,主修水木。
他们各自向心仪的法器走去,仔细查看介绍,了解品级、威能。
最后,武长卿、白桦、金友、武云昭每人挑了一柄剑,张菲挑了一尊鼎,林音挑了一套飞针,林木聪明地挑了一身护甲。
然后,他们再次面临了能不能把东西带出去的问题。
别无他法,唯有试验。
幸运的是,最后,他们成功地从多闻阁中走了出来。
众人欢呼。
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这一趟没白来。
只剩下书籍的问题了。
商议无果,大伙儿采纳最笨的法子,誊写。
他们先每人选择了一本最适合自己的,一个个安坐于桌后,拿起笔来誊抄。
时间在流逝着。
武长卿毕竟是大家族出身的少爷,虽然长大之后不受待见,但在幼年时是家中的宠儿,得到过很好的教育。
他是写得最快的一个。
他将原本放回,然后带着副本走出一层,来到门外。
其他人见他成功,知道辛苦不是白费的,劲头更足了些。
然后,武长卿又开始誊写第二本。
当发现第二本也能顺利被带出去之后,众人更加欢喜。
修士精力充沛,若实在困倦,打坐一会儿便能恢复精神。这给了他们极大的优势。
于是,他们一本本地写下来,直到将屋中的纸张用完。
纸张的数目也只支持他们抄写了二十本左右。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逗留在二层,疯狂地记忆没有机会抄写的书籍,以求更多的知识。
武云昭不是没主意的,趁着他人不注意,将三层的所有法器一扫而光,全部放入空间。
不知不觉,秘境关闭的日子到了。
武长卿等接收到感应,恋恋不舍地离开小楼。其间,武云昭借口将武长卿送她的宝剑忘在了二楼,返回折返,趁机将二楼也一扫而空了。
武长卿等已在外头等待,浑然不知。
武云昭顺利走出阁楼。空间的阻隔功能不容小觑。
武长卿等虽然有遗憾,但已得的知识足够他们在离开秘境之后,开创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也就将这些遗憾从心头拂去。
他们原路折返,再次穿过七彩莹然的洞口,回到秘境里。
洞外一个修士也没有。
武长卿等自然是不知道,那个令他们从心底恐惧的妖修一直守在附近将所有妄图靠近的修士全部赶走了。
武云昭很满意,沿途找了个机会重新将那妖修收进空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在林中逛了不多时,秘境对他们的排斥变得强烈了起来。
他们快速赶到出口处,约定好,如果离开秘境后不能落在一处,届时全部去海边的武长卿的家中汇合。
狂风乍起,修士们转瞬间没了身影。
半个月后,武长卿和林音如之前的十五天一样,并肩站在家门口,眼望四方,神情焦急,忧愁。
从秘境出来那日,他们的女儿,武云昭,与他们分散了。
陆续的,按照约定,白桦、金友、林木、张菲都寻了过来。
但武云昭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武长卿和林音担忧女儿,心神不宁,夜不能眠。
他们想出去找,但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为了避免与女儿错过,只能怀揣着挂念的,如刀绞的心疼,每日,每日在门口等待。
远方有人影出现。
武长卿和妻子的心悬起。
人影变成了两个且越抽越长。
武长卿和妻子心落下,黯然神伤。
那两个人走近了,是白桦和金友。
从秘境回来后,他们决定共同创一份基业,已经着手进行了。
他们体谅武长卿和林音惦念女儿的心情,故而不让他们做什么。
武长卿道:“辛苦了!”
白桦道:“都是自家兄弟,谈什么辛苦呢!”
通过武长卿和林音的失望的神情,他们知道,武云昭尚未归来。
两人识趣不提。
林音强笑道;“屋里有吃的,你们忙来忙去的,赶紧吃一些,多休息,休息。”
白桦和金友道谢,进入屋中,将两夫妻留在外头。
金友注意到外间的椅子上多了个包袱,拉了拉白桦的袖子,指给他看。
白桦一瞧就懂了,道:“能忍到现在差不多了。出去找找也好,起码心里痛快些。”
金友叹道:“难为武大哥和嫂子了。这么多人,偏偏云昭没回来。不会出意外吧。”
白桦道:“盼着好吧。我觉得那小姑娘吉人天相,人聪明,修为高,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才回不来,应该不会出事。”
金友道:“也是,论修为,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的。不过,孩儿心头肉,武大哥和嫂子可没咱们这么乐观。”
白桦道:“情理之中。”
吃了一会儿,金友问:“张菲跟林木他俩说回家取家当,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白桦道:“张菲孤家寡人,东西不多,应该回来的早一点。林木得安排家人,要晚一些的。”
金友不无担忧道:“林木的家人靠的住吗?别漏了咱们的秘密,招来杀身之祸可不好。”
白桦道:“应该不会。林木有分寸,走的时候,他说过,要把家人安置在城里,不跟咱们一起。他也是个滑溜的,找的妻妾都是凡人,再过几年,人都不在了。”
金友道:“这样啊,那就应该不用担心了。”
两人吃着东西。
沉默一阵后,金友道:“白大哥,还记得偷袭咱们那个人,武大哥的二弟?”
白桦点头。
他当然不会忘记。当日,若非巨猿与巨蟒相争,场面混乱,单凭武长庚暗中偷袭,伤了林木,白桦最后也会出手将人宰了,以泄心头之恨。
算武长庚命好,没丢了性命,应该是安全从秘境中出来了。
白桦问:“怎么突然问起他?这小子又搞事情了?”
金友道:“那倒不是。可这小子活着,不能不把秘境里头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吧。到时候,你说,武家会不会把武大哥一家人认回去?白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我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了,咱们身负机密,一旦散开了,到哪儿都是麻烦。我信武大哥不会害咱们,但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你懂我意思吧?”
白桦懂的,眉头微蹙,斟酌道:“武长庚当家,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当,我觉得,他不会给武兄弟一家人返回威胁他的机会,多半不会透露秘境中事的。”
金友道:“可云昭侄女小小年纪成就筑基,好多人都知道了,武家老太爷早晚也会知道的。当年他看不上这个孙女,现在难道还看不上?武老爷子也不过筑基,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长进,估摸着,再过几年该老死了吧。不管怎么考虑,把这个孙女接回去,武家都没坏处。”
白桦捏着下巴,眉头蹙得紧了一些,看着金友道:“先不说云昭侄女,就说武兄弟,四灵根资质,什么都缺,赶上了什么都不缺,灵根资质比他好的武长庚。长孙是炼气九层,未来可期,眼下的当家人也就那样,成不了气候。武老爷子但凡不糊涂,也得将人拉回去。”
金友摊手道:“到时候,咱们怎么办?发家致富路可就仗着云昭侄女呢。他们回了武家,可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白桦皱眉不语。
金友的话不合适,也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白桦出于私心,真的不想看到武长卿一家再跟武家联系紧密。
沉吟一会儿,白桦对眼巴巴等着他答复的金友道:“现在说这些无用,等看到云昭侄女安然无恙回来再说吧。”
被人挂念着的武云昭此时此刻在何处呢?
她正在茫茫大海上飘荡。
武云昭盘膝而坐,双手托着下巴,无聊得看着眼前的,一望无际的蔚蓝。
在她的身下是临时的坐骑----巨蟒。
巨蟒已经暴露了身份,能吐人言。
武云昭便与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武云昭微感惊讶:“你居然不姓顾?”
巨蟒解释道:“我们家兄弟姐妹多,我们爹懒得给我们起名字,让我们自己喜欢哪个姓氏就选哪个,不用姓氏也成。反正在家里,我们都是按着数字叫的,名字用不上。”
武云昭道:“我的天,还是个大家族!”
巨蟒不知武云昭对他和顾潜山的身份和关系只是猜想,误以为这位聪明的嫂子掌握了一切,在为哥哥同情的同时,为了保住以后自己的好日子,表现十分顺从。武云昭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完全不想一想,武云昭是在套话。
巨蟒道:“我们家人很好相处的。”心说:“嫂子你一定不要有压力。妥妥好人家,安心嫁吧。”
武云昭又道:“哎,你为什么选姓云啊?”
巨蟒道:“我们干爹姓云。干爹对我们很好,索性,我就用这个了。”
武云昭进一步了解,除了亲爹外,还有干爹。连姓氏都要用干爹的,由此可知,这位干爹的地位举足轻重。她决定,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好好对待,绝不能冒犯了。
武云昭又道:“你哥太墨迹了。他一直这样吗?”
她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似乎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很随意的,没有目的的。
巨蟒又老老实实道:“他也不是墨迹,就是顾虑多,怕被拒绝什么的。”
武云昭道:“他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被拒绝呢?”
巨蟒道:“那一直不被拒绝就代表还有机会呗。”
武云昭笑道:“你这理由还挺对。对了,你呢,有心上人没有?”
巨蟒道:“我不着急。等前头的哥哥姐姐们都找到了再说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武云昭继续跟巨蟒东拉西扯,摸清了顾潜山背后所有的事情。
巨蟒浑然不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得意洋洋地将哥哥出卖个干干净净。
傍晚时分。
他们穿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粼粼海面,终于踏上了陆地。
武云昭道:“辛苦了。”一挥手,将巨蟒收入空间,辨别方向后,向“家”的方向赶去。
月上中天。
海风习习。
武云昭望见了灯火未熄,室内明亮的家。
在那里,那间小小的,朴素的屋子里,有武长卿和林音,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一个名义上的母亲。
只要她重新迈入那道门,她就能获得爹娘相伴,使这个家庭完整。
然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她的离去是必然且就在不远的将来。
那么,她还要不要迈进去,结束这一次短暂分离带给武长卿和林音的痛苦,为下一次分离之苦的到来埋下伏笔。
她,作为一个具有虚假灵魂的女儿,有没有资格接受,享受武长卿和林音的爱意呢。
无缘无故消失的修士太多了。她要不要成为其中一员,就此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中呢。
就此打住,隔断亲缘是不是比较好呢?
她忽然驻足了。
影子不成形,围绕在她的脚下,黑漆漆的一团。
武云昭想到异世的潇洒的父亲和根本没有见过面的母亲。
她又想到二十几年的单亲的生活。
她想家是什么。
她对家到底有什么期盼。
她的出生,使两条生命结束,使一个家庭破碎。
她知道,稚子无辜,无人能控制自己出世还是不出世,错不在她,但冥冥之中,她与这些事情,永远脱不了干系。
如果这算是一种罪的话,她是带罪出生,负罪出生。
她也知道,亲生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给了她足够的爱与关怀。
她过得不苦。
但迥异的家庭结构让她无法真正接受曾经的家是个家。
小时候,也就是在那个世界中,当下的这个年龄,十一二岁的时候,独立意识还很模糊的时候, 每当她看到父亲身边的那些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情人,她会担忧,父亲会被其中某一个人迷住,然后,将她抛弃。
当时的她是战战兢兢的,犹若飘萍的小女孩。
她听过很多朋友和同学所描述的家庭生活。
她认定自己的家不是家。
她无法对居住的房子,所处的生活产生归属感。
当她发现,情况不可能变化的时候。
为了克服无根、虚浮的漂泊感,她选择了变强。她单纯地想,只要够强,不管在哪里,她都能立足,处处皆可为家。
有了这个意识之后,她将眼下的生活当做旅馆,她只是一个旅客,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离去,不会有任何留恋。
从那时起,她不再战战兢兢。
她变得越来越潇洒,好像一个侠客一样。
她的父亲常颇为骄傲地说,女儿真像他,快意人生,潇潇洒洒。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看透了、醒悟了人生的某些真谛,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以至于最后成为现在的样子。
然而,当真正的,正常的,温馨的家庭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猛然惊醒:她的当初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种强悍式的逃避。
因为,她从未想过要构筑家,也就是说,她遇上了问题,但从没想过要解决,只想到了忽略。
她骤然意识到,自己的驻足不前,思绪纷纷是在惧怕贴近正常的温馨家庭的生活。
她竟然在害怕常人称之为平淡幸福的东西。
武云昭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说,这一次转世的结果是一场刻意的安排,那么,这次安排是成功的。
她再也无法逃避真正的心意了。
原来,在她的心中,有这样一块儿地方,是空洞的。
辗转多界,忙忙碌碌,不厌其烦地登基称帝,却从未想过停留,是不是因为这层最隐秘的原因呢。
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惧怕贴近正常温馨家庭的同时,她也惧怕沉溺其中。
如果真的陷进去了,她可能就走不了了。
原本,在这个低级的世界里,修士只能参透筑基,寿命有限。
她若沉沦,只要等到武长卿和林音逝去,完全可以做到甩甩手离去。
但秘境之行之后,多闻阁的书籍为武长卿等人打开了眼界。
他们知道,他们能达到的境界,不再止步于筑基。
修仙之路很长、很长。
武长卿和林音都不算差的。林音或许无法得证大道。武长卿依凭其悟性和品性,在修行一途上取得更高的成就不是难题。
到了那时,她还能轻松地离去,不留恋吗?
她从不怕“冲锋陷阵”,最怕“柔情款款”。
最难偿还的债就是人情债。
武云昭犯难。
意识突然恍惚了。
武云昭不受控地遐想起了与武长卿和林音重逢后,继续共同生活的场景。
那是多么温馨、美好啊。
武云昭的嘴角露出微笑。
她感觉自己周身暖洋洋的,好像被一团火烤着似的,十分舒服。
她模糊地想,大晚上的海边怎么会有火烤?
不对劲儿!
她直觉感到不对劲儿。
这种感觉是不应该出现的。
武云昭突然疑惑,她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呢?
人生匆匆,相遇有缘,谁还不是个过客?有什么好费心留恋的?
早已明白的道理,怎么就突然不明白了呢?
武云昭对自己的状态的疑惑越来越重,随之,她的眼前也越来越明亮,父母有爱,温馨生活的场景慢慢散去,灯火明亮的海滨小屋再次出现在眼前。
屋前无人。
海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
她抬头,月仍在天上,散着冷冷的光。
武云昭皱眉,原地转了一周,若有所思:难道有人给老娘下招?
她散发神识查看,什么也没察觉到,感觉到前方的小屋里有四个活人。
武云昭暗道:“不妙!”
这种突然出现的不明状况让她警惕。
她差一点儿就中招啊!
最令人惊心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走入招中的。
武云昭很生气。
她不能忍受不受控的感觉。
她沉着脸,盘膝坐在沙滩上,怒气腾腾地内视了一番,发现身体上没有外物入侵,然后,开始向系统细细询问。
不一会儿后,她得到了答案:心魔作祟!
意识到这四个字,她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良久,武云昭咕哝一句:“老娘的心魔居然不是担心嫁不出去,有意思!”
甩甩头发,武云昭抬步,向前走去,在门口大喊一声:“爹,娘,我回来啦!”
失而复得,重逢之喜不必言说的了。
接下来的两天,张菲和林木先后到了。
七人齐聚,开始筹谋未来的事业。
他们从秘境中得到了很多知识,其中包括合适的奇妙功法。
为了以后修炼顺利,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积累足够的修炼资源,免去后顾之忧。
赚钱门路中所在便是武云昭这位火属性修士。
他们决定,武云昭按照所得《炼器术》,一边修炼巩固修为,一边炼器,以供售卖,赚取灵石。
其他人则担任收集材料的辛苦活计。
慢慢的,他们还将根据自身的属性,逐步展开如炼丹等其他行当,不再让武云昭一个人劳累。
待七人都有所成,有足够的实力保住秘密时,他们还计划着要开宗立派,笑傲本界。当然这些是后话。
从秘境出来后,白桦和金友着手此事,如今已经找好了栖身之所。
白桦道:“我想着,大隐隐于市。我们找的地方在城里,不远,就在观海城,赶半天路就能到。”
金友补充道:“我们研究过那本《炼器术》了,一般的,如储物袋这类小物件,在炼化制作之时只会引起轻微的灵气波动,不会引起天象。但凡修士修炼,灵气波动很正常,不会有人怀疑的。咱们还在起步阶段,比较好的东西也不用炼出来。就算炼出来了,也没几个人认识,更别提买了。”
林音怕女儿吓着,说道:“云昭不用担心。你按着自己的力量来,不用勉强。如今,储物袋还不能普及,咱们一开始只做这些,不会累着你的。”
武云昭道:“娘,你不用多虑。那些书上写了,火属修士除了打架之外,本就应该多接触炼器的,这对我的修为有好处。只要能赚到灵石,我才不怕累!”笑嘻嘻,露出可爱的笑容道:“到时候多分我两块就好了,我不贪的。”
第829章 武家家事
几个大人笑了。
他们依赖一个小姑娘是有些惭愧的。
林木道:“乖侄女,你要多少,我们都分给你。不怕你贪,怕你不贪。”
武云昭不接话,嘻嘻笑。
这般明事理的样子落在几个大人眼中,他们都觉得欣慰非常。
事情涉及女儿。
林音关心更多,考虑更多,问道:“售卖之事如何处理?会不会被人查到是云昭做的?”
武长卿道:“白大哥和林大哥路子广,由他们出面,不会有人轻易联系到咱们这儿。不过,咱们出售储物袋,算是抢了另外两人的生意,那两个炼器师一定会派人调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提前防范着。”
白桦道:“二位放心,我和金友已经想好退路了。”
武长卿和林音目露探究的意思。
白桦微笑道:“拉拢一个,除掉一个。”示意金友详细说说。
金友道:“咱们掌握的东西对本界所有的修士都是至高无上的珍宝,没有人会不动心。那两个炼器师,一个叫田英,一个叫岳南。两人势力相当,因为同行,本有龃龉。咱们利诱,拉一个收归己用,由他二人互斗去吧。”
林音问:“他二人人品如何?拉拢哪一个?会不会反而惹火上身?”
白桦道:“这一点请弟妹安心。互利共赢的好事,任他们哪一个都不会蠢到将到手的机会抛掉。田英比岳南名声好得多,届时,会先考虑他。”
林音听白桦所言模糊,仍不能安心的。
武长卿这时道:“修仙逆天,不可能一帆风顺,多历磨难也是好事。咱们先按着计划来,关注眼前事吧。”说着,用手掌轻拍妻子的手背,叫她莫要多虑。
林音本能信任丈夫,脸露微笑。
如何行事敲定了。
当下,几人收拾行装,出发赶往白桦所言的观海城。
入城之后,武长卿、林音、武云昭、张菲和林木跟着白桦和金友的脚步,来到了一所大宅前。宅前写着白府二字。
这宅子正对城中主街,地段十分好,想来价值不菲。
五人看着白桦和金友。
这所宅子无论如何都达不到“隐”吧!
白桦微微一笑道:“光明正大,就是最好的隐。”
入宅之后,白桦和金友将每个人安顿好。
武长卿一家被安排在一处小院里。
武长卿查看周围,问道:“白大哥,周围好多人家,咱们就这样炼器成吗?”
白桦道:“别担心,内里自有乾坤。”说着,摆个请的手势。
武长卿、林音和武云昭跟随白桦进入给武云昭安排的屋子。
他走到书架旁,搬动了一个花盆。
紧接着,衣柜移动。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入口。
往里瞧,入口中泛着光。
白桦道:“我自然不能让乖侄女出意外,早就安排好了。储物袋昂贵,一个下品袋子能换千百灵石。咱们为了抢生意,自然要便宜一些,但也不能便宜太多,七八百下品灵石还是要的。侄女不用天天埋头苦干,平日里,该出去玩就出去玩儿,心血来潮,想弄一个就弄一个,一个月弄出三四个,就够了咱们所有人修炼了。”
转头对武云昭道:“云昭放心,叔叔把下头都布置好了,不比外头差,要不要去看看?”
武云昭道:“不用了,我当然信白叔叔的。”一手拉起武长卿和林音的手,天真无邪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就算有人找来又怎样,我打他们出去就是了。论打架,我还没输过呢。”
童言无忌,豪言壮语,胆气过人。
武长卿、林音和白桦都觉得好笑。
从这天起,他们就此在宅中定居,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实现计划。
时光匆匆,三载过去了。
在观海城,白府已经远近闻名。
名声不是因为武云昭,而是因为,在府中住了七个修士且修为都不低。
这七个修士,无论男女,都表现出了非常刻苦的精神。
他们靠着在外狩猎妖兽,采集灵草奇葩,积累了大笔灵石。
在其他修士眼中,是很励志的存在。
至今为止,无人把他们将近些年新出头的一位神秘的炼器师联想起来。
说起那位神秘的炼器师,修士们有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提供,但没有一条是能得到验证的。
那位炼器师所做的储物袋不但好而且相对便宜,非常受到修士们的推崇。
修士们纷纷放弃田英和岳南这两位炼器师,转投这位新人。
不过,这位新人很怪。
他售卖储物袋不在明面上而是在黑市里。
黑市中的交易双方的身份是保密的。
明摆着,这新人是不想泄露身份。
修士们不懂了。
他们根据所购储物袋判断,这人应该是个修为高深且炼器一流的人物,怎么会甘于隐藏而不在世上大放异彩呢!
这人的神秘感很强。
相应的,关于这人的传说也越来越多。
伴随着传说越来越多,这人的神秘感又强了很多。
到了现在,甚至有人,把这位神秘的炼器师说成了是一代传奇。
“传奇”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田英和岳南两家的生意受到了冲击。
他们派出了大量人马调查,仍无所获,但把此界和市场弄得紧张兮兮的。
那神秘的传奇似乎也在躲避田、岳两家的锋芒,从黑市上消失了。
修士们很不满田、岳两家的做法,但他们人微言轻,起不到任何影响,唯有敢怒不敢言。
他们能做的只有抵制田、岳两家的储物袋,默默存灵石,等着神秘传奇再度出山。
修士们抓耳挠腮,心焦心急的时刻,传奇武云昭正安安稳稳坐在屋中,喝着茶,吃着点心。
今年,武云昭十五岁了,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美艳无俦的大美人。
美人艳名远播。
每日里,等在白府门口为了见美人一面的人排出了老远。
这些人里头既有修士,也有凡人,既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轻的,既有家世阔绰的,也有家世贫寒的。
总之,但凡对女人不是没兴趣的,都想一睹美人真容,以求死而无憾。
色胆包天之人是有的,有强抢主意也是有的。
奈何,美人的爹、娘,伯伯,叔叔修为高深,上门一个打一个,上门一对打一双,上门一帮打一群,至今无人成功过。
大美人武云昭尚无出手的机会,还没有人领教过她的厉害。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武云昭抹抹嘴边的点心渣子。
进来的人是张菲。
张菲如今是炼气八层的修士了,性情一如既往,大大咧咧,乐乐呵呵的,唯独一点变化就是,他穿着比以前体面了很多,不再坦胸露怀了。
张菲进门先观望,然后问武云昭:“乖侄女,你爹,你娘呢?”神情严肃。
他难得正经。
武云昭心中微动,道:“后院呢。张叔叔,怎么了,瞧你的样子,出事了?”
张菲道:“可不是嘛!”催着武云昭带他去见武长卿和林音。
武长卿和林音近些日子在研究双人剑法。
武云昭不想打扰他们,所以,不经常与他们在一起的。
她与张菲来到小院时,武长卿和林音两人正在互相拆招。
武云昭喊道:“爹,娘!”
武长卿和林音双双收招,望向他们。
武云昭快步上前,道:“爹,娘,张叔叔有急事要说!”
武长卿急问:“张兄弟,发生什么了?”
张菲摆摆手道:“不用坐了,赶紧说了,赶紧计划。”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武长卿,道:“我们今日外出,碰上了武家的人,武家人给的。来送信的人修为不高,白大哥让我先把信送回来。”
在他说话的空儿,武长卿已经拆了信封,将信中内容看完了。
林音见丈夫神色有异,眉头微蹙,问道:“何事?”
武长卿叹道:“麻烦!”
原来,武长庚在外惹了不该惹的人。
对方下了帖子要血洗武家庄。
武长庚无奈,为了保住武家庄上下性命,只能将压了快三年的秘密,也就是在秘境中所知的武长卿一家人的事情告诉了武家老太爷,那个曾经对孙女出生十分不满的老爷子。
在外多年逍遥,林音已经不愿跟武家庄扯上联系了,但她不会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轻声问道:“相公,你想怎么办?我和云昭都按你的意思做。”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是啊,爹。你想管他们就管,我陪你一起打架,要是不想管的话,就看着他们死光光,我陪你上坟!看能不能把他们气活了。”
武长卿板了一下脸道:“胡言乱语。”语气中却没有责备意思的。
武云昭眉目弯弯,吐了吐舌头。
武长卿问道:“张兄弟,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张菲道:“看送信的那人挺急的。家丑不外扬。他们低三下四,不远千里来求人,多半是真的吧。”
武长卿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武长卿问:“落鹰涧上官家是什么人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张菲摇头道:“我也没听过。头一次听说。”
武长卿道:“按这信中所说,武家庄将遇灭顶之灾。我身为武家子弟,不能袖手旁观,要去一趟的。娘子,云昭,准备启程吧。”
张菲道:“我去前厅等着,白大哥他们一回来,我就来叫你们。”转身向前跑去。
武长卿坐在院中石凳上,一言不发,手里捏着那封信。
这趟行程是不得已才去的一趟,武长卿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更何况,一切的祸事是由武长庚引起的呢。
他可没忘了,当年,武长庚在秘境之中,联合手下偷袭,妄图取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林音劝慰道:“相公,恩怨总有了结时。咱们这一次,就当是为了回报武家的生养之恩吧。事情一了,从今往后,咱们与武家庄再无瓜葛,恩恩怨怨,一笔勾消。”
不多时,白桦、金友和林木回来了。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满脸疲倦的人。
那人的领口上绣着武字,说明是武家的人。
那人上前,给武长卿行礼,口呼大少爷,自报姓名是王二。
武长卿让他说说信中未曾提及的细节,尤其是说一说那个落鹰涧上官家。
王二苦着脸道:“大少爷,不是我不说,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上官家是什么来头。他们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似的。我记得那一天,二少爷去查铺子,才看了两家,进了第三家,还没两句话功夫,就被人踹了出来。”
武长庚在三年前是炼气九层,哪怕这三年内没有长进,能将他踹出来的也得是跟他同级别或是高一级别的筑基期。
武长卿问:“发生什么了呢?”
王二摇头,说自己是个跟班,不敢问,又道:“当时二少爷就受了伤,撂下一句狠话,赶紧回家了。可还没等天黑呢,灭门帖子就送上门了。”
武长卿等觉得王二隐瞒了什么。
武云昭这时飘到他身边,冷冷道:“喂,你们二少爷去的是什么铺子?”
王二抬头,见他家孙小姐到了面前,打了个愣神,心说:“孙小姐真漂亮。”
武云昭踹他一脚。
王二回神,赶紧低头,道:“就是普通的铺子。”然而,下一刻,他感到颈间一凉。
一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武云昭道:“别挑战本姑娘的耐性。我爹念在一族的份上,乐意帮你们,是你们走远。我这个生下来就被嫌弃的女娃子跟你们武家可没交情。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然的话,哼,你看着办吧。”
白桦等人互相看了看,暗暗点头,还是乖侄女利索!
武长卿摇头,不知该笑还是不笑。自家姑娘不省心啊。
林音嘴角含笑。
王二心惊,怯怯地看着美艳无比但出手狠辣的孙小姐,皱着脸讨饶:“小姐饶命,我说,我说。”瞟一眼颈边的剑锋,提心吊胆道:“那是家风月楼。二少爷在里头有个相好的。那天,上官家的公子正好在跟那相好的调弄,二少爷想让他换个人,于是,两人就打起来了。小姐,后头的我没瞒着了。”
武云昭收回剑,撇嘴道:“死了活该!”凑到武长卿跟前,斜眼瞅着不敢抬头的王二道:“爹,这种事情咱们就别插手了,说出去多丢人啊。为了争风吃醋弄得全家要被灭门,唱大戏的都不这么唱。”
王二头低得更低了。因为这样一个原因,他当下人也觉得丢人!
不过,他听武云昭的意思,是要阻止大少爷回家救人,顾不得其他,跪下就磕头,央求大少爷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武长卿既然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不会更改,虽然此时他也觉得为了这样的事不值得。
武长卿对白桦等人道:“各位兄弟,这是我武家家事,不敢劳烦各位,待事情解决,我们一家必定速速归来!”
他不清楚挑衅的上官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实力,怕牵累兄弟们,不愿他们涉险。
白桦、金友、张菲、林木怎么能不讲义气,当即就要表示同去。
武云昭微微侧身,挡在他们和武长卿中间,对白桦等四人眨眨眼。
白桦会意,道:“既然如此,武兄弟早去早回!”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张菲。
张菲粗中有细,也是机灵的,也如此表示。
金友和林木亦如此。
武长卿松了口气,对王二道:“走吧!”
王二如释重负,兴奋道:“是,大少爷。”落后一步,跟在武长卿、林音和武云昭身后,向白府外走。
白桦等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张菲道:“什么时候赶上去?”
白桦道:“武兄弟是炼气九层巅峰,摸到神识的门儿了,咱们不能靠太近,半夜出发,等快到武家庄时,咱们再去汇合,那时候,想赶咱们也没法子了。”
张菲、金友和林木点头。
张菲道:“还是云昭机灵。明白咱们纠缠也是白费口舌,不如先斩后奏!”
白桦道:“有这个侄女在,别人不倒霉就是万幸。好啦,赶紧回去收拾,休息,到时候出发!”
救人如救火。
武长卿带着家人和王二昼夜不停,于五日后傍晚来到武家庄。
灭门帖子所言时间是今日午夜。
他们早来了半天。
看着熟悉的武家庄的大门,武长卿和林音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武云昭对武家完全没好感,更没在这里生活过,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用剑柄捅了捅王二,板着脸道:“还不去通禀?请人来救命就是这么个态度,还要本姑娘上赶去吗?”
一路上,王二已经领教过了这位孙小姐的厉害之处。想起那帮身首异处的匪徒,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唯唯诺诺跑进去通禀,为了体现大少爷归来的重要性,一路大喊:“大少爷回来啦!”
回音阵阵。
武云昭向武长卿挤眉弄眼。
她就是故意的,才不给武家人脸面呢。
武长卿没辙,提点道:“毕竟是晚辈,咱们和和气气来,和和气气去。”
武云昭甜笑道:“知道啦,爹。”
不一会儿后,武家的管家带着两个男仆,两个婢女来到门前迎接。
老管家笑眯眯的,道:“哎呦,大少爷可回来喽!大少奶奶也回来啦,真好。这位是?”将目光落在红衣入伙,姿容艳丽,美色无双的少女身上。
武家的人只见过襁褓里的孙小姐,可没见过长大的孙小姐。
武长卿道:“云昭!”
老管家眨眨眼,激动道:“哎呦,老糊涂了,原来是孙小姐,孙小姐花容月貌,老头我不敢认呢。”接着请武长卿入内。
武长卿牵起妻子的手,看一眼女儿,抬步就要跟着走。
武云昭却抢上一步,左臂一伸,拦住武长卿,勾唇一笑,盯着老管家道:“请人得有请人的态度,武长庚呢?他惹了祸,不能解决,将分了十几年家,没有联系的大哥找了回来顶包,怎么,他不出来迎接吗?”
老管家心说:“这孙小姐人是美的没话说,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啊!”
老管家陪笑道:“二少爷陪着老爷子呢,抽不开身!”
武云昭“哦”一声,笑意更深。
老管家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他身旁的两个男仆人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岂料武云昭道:“既然二少爷抽不开身,那就等他抽得开身的时候再见面吧。明早成吧?”
老管家登时冒了汗,心说:“灭门大敌半夜就要来到。等到明早,你们来收尸吗?”
他此时看出来了,孙小姐是对二少爷有意见,趁此机会,给大少爷找场子呢。
其实,他也知道,孙小姐的要求不过分。
论长幼,武长卿是大,武长庚是小。
武长庚出门迎接大哥是应该的。
但,他怎么敢去让家主出来迎接武长卿呢。
武长庚不出来就是不想给武长卿脸啊。
老管家求饶地看着武长卿。
武长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要开口答应。
然而,他闺女怎么可能依从。
武云昭调皮地瞅武长卿一眼,仍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道:“我不让你为难。你去替我传句话给武长庚。”
老管家心里窝火了。这位孙小姐一口一个“武长庚”,完全不将武家当家人看在眼里,让人不舒服。
但他不敢造次,笑问:“孙小姐请讲!”
武云昭道:“你对他说,他在秘境里头做过什么,天知地知,我们知,他更知。不想让武家庄的人清清楚楚明白,为何他带了八个护卫入秘境,却一个人回家,八个护卫尽数折损,他就安心屋里坐着。否则的话,让他恭恭敬敬给我出来接他大哥进去。”
老管家闻言,心里犯了嘀咕,八个护卫折损确有其事。难道二少爷在秘境里做了什么,让大少爷一家抓了把柄?不由的,他抬头看武云昭,想分辨,分辨,这位孙小姐是信口雌黄还是如实威胁。
武云昭笑道:“据我所知,武家庄唯有老爷子一人是筑基修为,其他人嘛,最高不过炼气九层,还卡了好多年没变过。老管家,别怪本姑娘不提醒你,你家大少爷如今是炼气九层巅峰,离着筑基只差一线。他的去留跟你武家庄存亡的关系••••••?呵呵,不用多说了吧。”
第830章 不是兄弟
老管者听着武云昭笑意盈盈的威胁心里直发凉。
他是没想到,这位孙小姐话里话外,不但不把自己当成武家人,而且说话完全不留情面。
他苦兮兮地看了一眼武长卿,在他们家大少爷眼中看到一丝宠溺的无奈后,心说:“得,这是个亲爹压不住的主儿。”暗暗唉声叹气。
管家也是仆。
在外的小姐也是主。
他还能做什么,赶紧按着吩咐办事儿呗。
他拱了拱手,告了声罪,吩咐奴仆好好陪着大少爷一家,匆匆入内。
武长卿这时道:“痛快了?”
武云昭撇撇嘴,俏皮地抱着胳膊,摇晃着长剑,让剑穗一圈、一圈打着转,道:“爹,我要是说还没痛快呢?”
林音忍笑。
武长卿无奈道:“还想干什么,给我个准备!”
武云昭咧嘴笑,露出一口皓齿。
根据多年经验,武长卿意识到,他闺女又开始转心思了,不知道这回倒霉的是谁!
他明知拦是拦不住的,也就不拦,只道:“注意些分寸!”
武云昭眨眼,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林音仍旧忍笑。
她不反对女儿为丈夫出头,压一压武家庄的气焰。他们作为大人,有气有怨只能往肚里咽的。
不多时,武长庚在管家的陪伴下来到门口。
他的脸色不太好,不知是因为之前受伤未愈还是被武云昭的几句话逼的。
他淡淡的,不失礼仪地叫了声“大哥”“大嫂”。
武长卿和林音点头回应,同样淡淡的。
武云昭按辈分得叫一声“二叔”,但她不想张口,看着武长庚,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武长庚拿她没辙,不作理会,引着三人入内,先去见武家老太爷,也就是武长卿的爷爷。
老管家见二少爷,堂堂家主被武云昭弄得无可奈何,心里又在怀疑秘境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武长庚明显是被抓了把柄,不敢造次的样子啊。
几年不见,武家老太爷再也不复往日精神抖擞样子。
他头发花白、稀疏,皱纹满脸、满手,瘦骨嶙峋。衣袍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给人的感觉是,差不多要入土了。
见了这位太爷的尊容,武长卿一家三口彻底明白,为何武长庚拉下脸来向他们求助了。
这位太爷完全没用了,只剩个筑基的名头了。
武家庄里最高战力竟然是武长庚。
武长庚早已被人收拾过一顿,也就是说,如果不请外援的话,武家庄注定要玩完,任人宰割了。
老太爷与武长卿一家情谊寡淡。他也不屑于在小辈儿面前装模作样。
得知武长卿修为有进境,他简单夸了一句,没过分夸奖,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在给武长庚留面子。
林音是炼气七层修为。
老太爷看不上。
武云昭出门在外,未免受到过多关注,习惯隐藏修为,只表现出炼气四五层的修为。
老太爷更看不上。
加之,刚才管家已经把门口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老太爷对这个不知礼数,傲慢不驯的孙女好感全无。
若非大敌当前,他定要好好给武云昭上一堂家法的。
他对这两个女眷没什么要说的。
根据他的反应,武云昭知道,武长庚没在老头子跟前提她的事情。
武家庄人心惶惶。
多一个筑基修士就意味着多一份强大的战力,有助于安抚人心。
武长庚最好敲锣打鼓遍告全家才合理。
退一步说,即使他有心让敌手措手不及,暂时保密,到了交战之时,武云昭还是会暴露筑基修为。武长庚瞒着谁也不能瞒着老太爷啊!
武云昭搞不懂为何武长庚会这样做。
老太爷直言有人上门挑衅,但对上官家一无所知且不是曾经的仇敌。
他分析,这个落鹰涧的上官家是故意找由头,以便顺理成章地吞并武家。
就目前所知,武长卿也觉得这样分析有理。
他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风月场的女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要做出灭门之事来。
武长卿问道:“庄中战力如何?”
老太爷让武长庚说。
武长庚道:“最厉害的当然是筑基期的爷爷。大哥回来了,算上你我二人,炼气九层的修士共五人,八层修士共七人,七层修士三人,五六层的合起来也就是十来个吧。”
武长卿闻言皱眉,忍不住将眼光在老太爷身上打了个转,顿觉前途堪忧。
想了想,武长卿问:“伤势如何?”
武长庚被问到痛处,心中不满,但在此时不能撒谎,憋着气道:“好了七八成,上手没问题。”
武长卿后悔来这一趟了。
又想了想,武长卿道:“为何不躲一躲呢?”心说:“就这点子残兵败将居然巴巴等着人家上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武长庚沉默以对。
老太爷道:“我堂堂武家怎会惧怕几个卑鄙小人?”将话茬接了过去。
武长卿不好说什么了,当下也保持沉默。
待了半晌,武云昭真真切切体会到,老爷子对武长庚是真爱!
束手无策,一下子,五个人都不出声了。
室内静得,针落可闻。
如同每一个在一帮长辈面前的“乖”晚辈,武云昭低眉颔首,用左手手指头轻轻抚摸自己的右手手背。
过了一会儿,老太爷出声打破沉默:“你们赶路也累了,先去歇一歇吧。”招呼管家带武长卿一家去客房。
自从武长卿一家搬出武家庄,武长卿原本居住的地方已经被分给武长庚的儿子,武明亮,住了。
武长庚是什么心思简直不能更明白。
老管家一边引路,一边说着武家庄里的现状。
在一处走廊的转角处,他们碰上了武明亮。
武明亮自从出生,只在几年前的太爷大寿上见过武长卿一家一面,时过境迁,他早就忘了武长卿是什么样子。
老管家及时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武明亮唤了大伯,大伯母,堂妹。
武明亮比武云昭出生早一个月。两人是同龄,都是十五岁。
武明亮正是悸动的年纪,见了武云昭这般倾城绝艳,百年难见的大美人,哪有不心荡神移的道理?
武长卿一家对他亦是冷淡,继续向客房方向走。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尤其那道红衣如火的背影,武明亮很失望,心说:“怎么偏偏是堂妹,不是表妹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老管家从客房退出后,一转身,就撞上了武明亮。
他一眼看出,武明亮被美色所迷了,心说:“得亏是堂妹,要不然的话,指不定得添多少乱呢。”
同时,他也有些气恼。
灭门之祸将至,身为家主之子,武明亮竟然想着美色不想着如何守护武家庄,简直不知所谓。
他提醒道:“少爷,你大伯一家旅途劳顿,得好好养精蓄锐,为今夜之战做准备。”
武明亮道:“是,是,该养精蓄锐。”视线越过了老管家,望着那道紧闭的门扉。
老管家懒得管了,赶着回去打点庄里的事务。 富不过三代,有些道理的。
客房里,武云昭透过窗缝,看到了门前徘徊的武明亮,对武长卿道:“爹,外头有个登徒浪子,你要不要打他一顿?”
武长卿道:“得了,说得好像你在意似的。”
林音又一次忍笑。
自从女儿越来越大,武长卿是越来越没有当父亲的威严,总是被弄得有气无力,无可奈何的。父女俩的相处着实有趣儿的!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走到武长卿身边坐下,笑道:“爹啊,问你个事情啊?”
武长卿点点头。
武云昭道:“爹,你和武长庚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老爷子偏偏喜欢武长庚不喜欢你呢?要是以前的话,他比你厉害,也就算了。到了这当口,全家就指望你一个人顶着了,老爷子还对你不待见,这不很奇怪吗?刚才说话,老爷子处处护着武长庚,做得过了吧。”
武长卿道:“各花入各眼吧。”
武云昭又问:“老爷子从没喜欢过你吗?”
武长卿道:“那倒也不是。当初,你爷爷没灵根,只能当凡人,不能修炼,挺让老爷子失望的。后来,我出生了,测出了灵根,能修炼,走仙道,老爷子觉得后继有人,挺开心,对我也不错。”
武云昭道:“武长庚出生之后呢。”
武长卿道:“他比我资质好,是三灵根,自然更受宠。”
武云昭想了想,道:“爹,你不觉得老爷子对你和对武长庚的宠爱不太一样吗?”
武长卿道:“亲疏之别吧。武长庚是一直跟老爷子修炼的,还有份师徒情呢。”
武云昭道:“不是这个意思。爹,我直说了,你不觉得老爷子宠武长庚宠得过分,有点儿是非不分,不像爷爷宠孙子吗?”
此言一出,武长卿和林音都看着武云昭。
武长卿问:“云昭,你什么意思?”声音中透露着紧张。
武云昭笑嘻嘻道:“哦,爹,看来你不是没有怀疑啊。”
武长卿和林音互相看了看,摇头苦笑。
武云昭嗅到了惊天八卦的味道,眼睛一亮,拽着武长卿的袖子,晃了晃,那意思,快说,快说。
林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拍女儿的肩头,指了指门外,提醒她,还有个武长庚的儿子在门口呢。
武云昭拍了下胸口,那意思包在我身上,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武明亮正望着呢,一听推门声,吓了一跳,跟做了亏心事似的,转头就要跑,却听一声甜丝丝的嗓音道:“堂兄!”
他刹时顿住脚步,回头一瞧,堂妹正笑吟吟看着他呢。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打了一拳,震颤不已,小鹿猛//撞,看着武云昭的俏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武云昭低声轻笑。
武明亮大窘,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敢正大光明地看。
武云昭上前,美目流波,对武明亮道:“堂兄,我和爹娘赶路,昼夜不停,水米未进,你能不能让人送些吃的过来呀。”
武明亮重重点头道:“能的,能的,我这就去,这就去。”说话声又颤又哑,显然,他紧张得不得了。
武云昭道:“谢堂兄!”
武明亮转身跑去安排了。
武云昭“嗖”一下窜回屋子,拉着他爹,求道:“爹,时间紧迫,快讲!”
武长卿叹气。
武云昭撒娇。
武长卿向林音求助。
林音偏头看向一旁。
武云昭道:“爹,你要是不说,今天晚上要是真来人灭门,我可不帮忙。反正武家庄的人生死与我无关。”
武长卿笑道:“好啊,你真是我闺女,威胁你亲爹。”
武云昭急道:“爹啊,快讲啦。等会儿武明亮又该回来当门神了。”
武长卿没辙,屈从了,压低几分嗓音道:“武长庚出生前,你爷爷得了急病,没来的及治疗,就过去了。”
武云昭抓住了重点,严肃道:“他是遗腹子!”
武长卿点点头,又道:“当时我的年纪也不大,由乳母照顾。有一次,我听乳母和其他几个婆婆说话,谈到了武长庚的娘,也就是我二娘。她们说,瞧着我二娘的那个肚子,月份不太对。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听过就忘了,接着玩儿去了。”
林音这时也露出了跟女儿一样十分感兴趣的表情,看着武长卿,眼神里满是催促他继续说的意思。
武长卿接着道:“后来,武长庚出生。我们慢慢长大,直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你想啊,我是长子嫡孙,家里最受宠的,一天比一天不受宠,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对吧。同一屋檐下,我也不觉得我比武长庚差,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就不得老爷子待见呢。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乳母和婆婆们说话的这一茬儿。”
武云昭感觉,真相时刻要到了,兴奋道:“爹,你怎么联想到的?”
武长卿道:“出了这一茬儿,我还想到,我爹过世之后,老爷子也病过一段时日,我二娘经常去老爷子哪儿伺候。当时是这样,你奶奶是早就没了的,你爷爷是突然没了,还没来得及给二娘转成正室,她还是个妾。她为了能在武家有好日子过,自然是要好好巴结老爷子的,人之常情,谁都懂。”说到这儿,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可后来我算了算,我爹过世和她伺候老爷子这两件事,相差不过十日。”
武云昭道:“很微妙啊!”
武长卿道:“可我当时只是怀疑。毕竟,老爷子那时刚突破筑基没多久,百岁开外了。”
武云昭问:“后来又怎么怀疑的?”
武长卿却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自觉地看了林音一眼,轻咳一声道;“云昭,你是单灵根,千年难得的材料,修炼快,我们这些资质差的万万比不得。你能在十二岁筑基。我们十二岁的时候,能入炼气一二层就不错了。你出生那年,你爹我炼气七层。你想想,自从你爹我入了炼气九层,过了这么些年,才到炼气九层巅峰,往前算算,我到炼气七层时,是个什么岁数?”
武云昭道:“三四十岁?”
武长卿摇摇头道:“不止。我当时在家里,养尊处优,不像后来在外奔波,历练多多,心志坚定。说起来,我能达到现在的修为,多亏了近几年辛苦磨砺。”
武云昭又猜道:“爹,你不会是五六十岁才有的我吧。”
武长卿故意卖关子,又道:“老爷子资质也不好,筑基的时候,头发都白了。也就是他确实筑基了,没人说什么。”
武云昭微微惊讶道:“七八十?”
武长卿道:“七十刚出头。”看着女儿狡黠的目光,抬手轻轻敲了敲女儿的脑门儿,接着道:“有了你之后,我才意识到,对修士来说,岁数大一些,不是不能生出孩子来。我当时刚当爹,自然事事谨慎,调查了不少相关事情。我又知道,你娘和我熬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你这个闺女,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你娘也是修士。修士与修士之间要孩子比较难。”
武云昭再次抓住重点,问道:“那修士跟凡女呢?”
武长卿笑道:“果然聪明。炼气七层的我能有孩子,筑基期的老爷子也不是不能,对吧。”
内情已经点明,武长卿不再多说了,端起茶慢慢喝着。
林音看着女儿,问道:“云昭,你怎么看出不妥的?”
武云昭道:“我感觉,武长庚的气息与老爷子更近些,我爹的气息比老爷子远。正常说来,我爹和武长庚都是孙子辈儿,不应该是这种情况。”
武云昭是筑基,各方面感觉敏锐,难怪她能一下子发现不一般。
八卦讲完了,武明亮也把饭菜送来了。
武云昭向她到了谢。
武明亮总不能看着一家人吃饭,晕晕乎乎地离开了。
武长卿和林音好笑。
天色越来越黑了。
午夜越来越近了。
武家庄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
没有人知道落鹰涧上官家的情,不可能知道今日来敌的实力如何。
所有人,包括武长卿一家三口,都严阵以待。
弯月隐匿天边。
不知何时,浓重的云遮掩了天穹。
星光亦不在了。
夜变得出奇地黑了。
风也适时地来了,吹起了人的发丝。
武云昭道:“月黑风高,极好的杀人夜。上官家如何不知,时辰挑得不错!”
其他人没心情说话。
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入了武家庄人的耳朵里。
在他们听来,武云昭的话充满了嘲讽和幸灾乐祸的意味,显出这位孙小姐的凉薄。
他们看向她。
武云昭不在乎,无视相待。
武明亮觉得自己应该提点、提点堂妹,走到武云昭身边,劝道:“堂妹,大伙儿都紧张,等事情了了,在开玩笑吧。”
武云昭接收到武长卿的一瞪,点点头。
武明亮欣喜。堂妹听他的话呢!
武长庚冷冷看着跟武云昭凑近乎的儿子,咬牙切齿,暗骂:“不肖子!”转头吩咐,多添几盏灯。
或许是受到心情的影响,他觉得今夜黑得出奇了。
等待让人度日如年。
没有人说话。
安静的环境令人抑郁,沉闷,渐感烦躁,很想嘶吼,一吐胸中恶气。
但无人敢打破此刻的安静,小心翼翼的。
午夜姗姗来迟。
武家庄人草木皆兵。
奇怪的是,上官家的人没有如期出现。
人人心中起疑。
武长庚道:“难道他们跟咱们开玩笑?”
武长卿皱眉沉吟,没有接话。
武家老太爷望望四周,沉声道:“或许是计谋,故意来迟,让大伙儿别放松。”
武长庚吩咐下去。
一盏茶功夫后,上官家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这是确定爽约了。
武长庚暗暗松了口气,但仍保持严谨的神情,又问道:“爷爷,依我看,不会有人来了吧。”
武家老太爷抬手,让他别说话。
武长庚看到,老太爷褶皱的脸变得更加褶皱了,显然是在考虑什么,但没有想通,很纠结。
武长庚又看武长卿。
竟然发现,武长卿的脸色并不好,惶惶不安的样子。
他不解,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他自己怎么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想到武云昭的非凡,武长卿又看向武云昭。
不过,他的这位侄女可不似他爷爷,也不似他大哥,跟没事人似的,嘴角还含着笑。
他知道,武云昭修为应该是最高的。既然她如此淡定,那么或许没有状况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却不知为何,怎么也不能使自己安心。
又过了一会儿,他没了心思看别人如何,也若有所思起来。
武家老太爷终于开口,问的是武长卿。
他道:“长卿,是不是不对劲儿?”
武长卿点点头。
武家老太爷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了,抬头望天。
武长卿随之。
武长庚稍候也望天。
这个动作会传染似的,武家庄的人都望向了漆黑天穹。
天色如墨,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但人人产生了一种想法,好像这天是黑色的无形巨兽,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伺机行动。
武家老太爷突然道:“护住心脉!”声音传遍了武家庄。
人人得令照做。
下一刻,筑基修士的威压铺展开来。
第831章 灭门之祸
老爷子耐不住,先试探了。
然而,待威压过去,周遭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武家老太爷“啧”一声,眼中精光闪烁,时亮时暗,却充满了疑惑。
武长庚心底发虚了,看着武家老太爷,想求个解释。
武家老太爷没有理会,蹙着眉头,向武长卿招了招手。
武长卿靠近。
武家老太爷在他耳边低语。
武长卿沉吟一会儿,又在武家老太爷耳边低语。
武长庚被排斥在外,什么都听不到,因为被冷落,心里不是滋味。
武明亮忍不住关心武云昭,问道:“堂妹,你怕吗?”
武云昭摇摇头。
武明亮道:“你知道爷爷他们在说什么吗?”
武云昭又摇摇头。
武明亮又道:“你说,上官家是不是不来了?故弄玄虚的?”
武云昭终于开口应答:“如果来的人是姓上官的,那么,他们没有爽约,午夜之时已经到了,看了咱们老半晌了。”
她的话音平淡,很轻松,好像在谈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但这句话砸进武家庄人的耳朵里,却犹如霹雳炸响。所有人都看向她。
武明亮惊得说不出话来。
武长庚忘了风度,急问:“你说什么?”
武长卿和林音没什么表示,仍旧忧心和不安。
武家老太爷闻言,开始上下打量这个从未进入他眼中的孙女。
武云昭与他对视,笑道:“老爷子,人家是来动真格的,您不给人家动真格,人家怎么能现身啊。”
武家老太爷恍若未闻,视线钉在武云昭身上。
武明亮仍在武云昭旁边,急问:“堂妹,你什么意思?”
武云昭微笑不语。
武明亮晃神,退后一步,看向他方,平复心绪。
武家老太爷未有所表示。
武长庚却从老太爷和武长卿等人的神情中判断出,武云昭所言非虚。
上官家的人确实到了。
一切因他而起。
他已遭受连日折磨。
他再也沉不住气了,昂首向天,喊道:“鬼鬼祟祟,还不现身?”
然,无人应答。
天穹漆黑如斯。
武长庚感到自己受到了轻视,在武家庄人前丢尽了脸,气得脸红心跳,目中含怒。
就在这时,武云昭冷笑一声。
这一声就像是当面的讥诮。
武长庚当即转头看她,双目圆瞪,将无处撒的怒火,转向武云昭这个无礼小辈。
武云昭是干干脆脆的人,也不想再拖下去继续跟上官家的人玩游戏了。
她无视武长庚,对武长卿和林音道:“爹,娘,你们退后!”
武长卿知道,女儿要放个大招,先声夺人,嘱咐道:“小心!”拉着妻子退后,同时招呼身旁的人也退后。
下一刻,武云昭周身气势暴涨。
她的修为一下子从炼气五层跳到了筑基巅峰。
似狂风、似怒涛般的威压一下子从她的身周扩散开来。
相比起来,武家老太爷的威压就像是微风、细流了。
武家庄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筑基巅峰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修为,从来没有机会感知过的威力。
他们骇然。
武家老太爷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看待正在发威却曾经被他嫌弃的孙女。
十五岁的筑基巅峰修士,简直是奇迹。
她是天才!
武家老太爷没心情管什么灭门之祸了,死死盯着武云昭,眼睛里充斥着骇然、羡慕、向往和有心无力的酸楚。
这是他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能力。
灼热的火气在武云昭的周围盘旋,搅动起她的发、她的衣裙。
她将灵力灌注双臂,仰天高喝:
“火凤裂天消邪秽,破!”
双臂高举相并,手腕相对,左右掌并拢推出。
火光乍起,滚滚烈焰,形若火凤,直冲天幕。
霎时,漆黑的天幕被火凤凰烧破了一个口子。
破裂处,火焰向四周席卷。
漆黑的天幕好像一块被烧破口的布。
火光蔓延处尽数被烧光。
零星的火光坠落,犹若千万星辰落下。
武家庄的人仰头看这绮丽绝美,威力无穷的一幕。
随着漆黑褪去,天穹转为了墨蓝色。点点星辰再次出现。
原来,那遮天的浓黑云彩不是乌云,是有人特意为之,笼罩了整个武家庄。
武家老太爷、武长卿等人感觉不对劲是因为浓云乃术法所为,不是天然形成。术法上浅薄的气息引起了他们的不适。
武云昭收招。
飘扬的发丝和飞舞的衣裙也恢复了原状。
她抽出长剑,剑指武家庄大门口方向,喝道:“贵客已到,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道强烈的威压在武家庄四周波动。
下一刻,武家庄门口出现了一排黑衣人。
黑衣人倏然而至,可知其修为之深。
他们都是一样的打扮,黑纱蒙面,肩头上落着一只清俊的鹰。
正主出现了。
武云昭转身走到武长卿后面。
她不觉得自己是武家庄人。开打之前如果要交涉的话,她是不参与的。
武长卿自然也不会抢这个风头,跟妻子并肩而立。
人人都往后退。
武长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上前。
在他还没说什么的时候,黑衣人中也有一个走了出来。
那人揭了面纱,露出一副清俊面容。
武长庚认识,这人就是那天一言不合对他出手的那人。
往日屈辱涌上心头,武长庚脸色不渝,忿忿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
只听那人慢条斯理道:“武家庄中果有能人,并非草包一片。”
草包所指自然是曾经的手下败将武长庚了。
武长庚气得满脸通红。
那人又道:“今日,我上官家与武家庄了结私怨,不相干的人请先行离去。待事情结束,我上官锋必登门道歉。”
说着,他将视线掠过武长庚,落到武长卿一家三口身上,确切地讲,是落在武长卿背后的武云昭身上。
他带着人来灭门,自然不愿意碰上高手,多添变数的。
武长卿横跨一步,用身体将女儿完全遮挡,上前一步,拱手道;“阁下,尔等与我武家庄往日无怨,近日稍有摩擦,谈不上生死之仇,不如握手言和,何必大动干戈呢。”
上官锋问道:“你是?”不接什么言和的话。
武长卿道:“武长卿。”
上官锋作恍然状,笑道:“原来是武家大公子。哎,我听说,大公子你早就与武家分道扬镳了。难道传闻有误吗?”
武长卿道:“家族有难,不敢袖手旁观。”
上官锋道:“这样啊。得了,反正你是要插手的,那么不好意思,得把你算在灭门人数之内了。”接着又问:“那两位女子又是何人?”
武长卿道:“妻女。”
上官锋道:“好,又得多算两个。”
武长卿见对方铁了心要灭了武家庄,摇摇头,退了回去,不废唇舌了。
武长庚这时道:“既然要动手,那就动手吧,罗嗦什么?”
上官锋道:“手下败将,罗唣什么。灭门要看人数的,人数不对,如何算灭门?”说着,向身后人勾勾手指头,问道:“武家庄一共多少人。”
一个黑衣人答道:“回禀少主,武家庄上下共二百零五人。”
上官锋又问道:“算上那三个了吗?”
黑衣人道:“算上了!”
上官锋又问:“没漏掉的吧。”
黑衣人道:“少主放心,没有,都在庄内。”
上官锋很满意,笑道:“既然如此,动手吧。”
黑衣人齐齐称是,齐齐抽出兵刃,冲进武家庄,当即砍杀起来,下手毫不容情,连掌灯的普通人都不放过。
他们肩头的鹰扑簌簌飞起,露出凶猛秉性,配合攻击,用锋利的喙和爪子,抓挠对手。
武长庚大喝一声“杀!”
武家庄人奋勇反击。
武长庚冲了上去,专攻上官锋,要一雪前耻。
但上官锋轻巧将他躲过,径直向武长卿攻来,摆明不想跟手下败将过招。
武长卿迎上,与上官锋过起招来。
武云昭抓过武明亮,推给林音,自己护持在他们的身旁。
她已经察觉到,这次来袭的黑衣人修为全部在炼气九层以上,其中竟然有两个筑基。
结合之前上官锋对武长卿的了解,他们的这次进攻显然是蓄谋已久,连战力都是精心挑选的,保证人力既不会浪费,任务又不会失手。
斩杀了三头翎毛畜生后,武云昭对林音道:“娘,我爹还能撑一会儿,我先宰了另一个筑基,你俩别硬来,到老爷子身边去。”
此时,武家老太爷正跟那个筑基黑衣人交手,但他老了,动作笨拙,眼看着就要输了。
林音素知女儿聪慧,于打斗一道颇有心得,信任她的安排,叮嘱一声“小心”,与武明亮往武家老太爷身旁凑。
武云昭看一眼武长卿与上官锋打斗的情况,稍稍估算武长卿能撑持的时间,确定他爹暂时出不了事,抽剑划出一道红色光芒,打向那与武家老太爷斗法的筑基黑衣人。
黑衣人躲过,跳上屋顶,俯视偷袭之人,见是一个模样标致的红衣少女,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露出惊讶之情。
武云昭喝道:“你的对手在这儿!”挺剑冲上屋顶。
剑锋之上是滚滚火气。
黑衣人感受到了灼热之感,相信这少女真有筑基修为,不作他想,当即还手,打定主意,要让这少女命丧今日,免得留下后患。
武云昭、黑衣筑基、武长卿、上官锋各占一片屋顶,打得昏天黑地。
筑基修士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
乱窜的灵气令下方的武家庄人和其他黑人不得不有所避让。
那些黑衣人的鹰无法保持飞行,已经落到一旁“观战”了。
交手之后,武云昭意识到,对方好像是做惯了杀人夺命的人。
一时之间,她虽然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却无法尽快将对方解决掉了。
在另一边,武长卿跟上官锋苦战。
境界之差别让武长卿这个炼气九层巅峰从一开始就攻少守多,险象环生。
在地上,武家老太爷也在奋力抵抗。但年老的他仗着修为不能成事,已经气喘吁吁,感觉随时就会散架似的。
林音在他的保护之下也危险得紧。
武云昭可以不在乎武家庄任何一人的性命,但不能不在乎武长卿和林音。
于是,她不得不再跟黑衣人对战的同时,分心去观照武长卿和林音,保证若他们面临濒死危险时,可以出手相救,保住他们的性命。
黑衣人发现了武云昭的一心三用,冷笑道:“小姑娘未免托大了些吧。”
武云昭反唇相讥:“你能把我宰了再说我托大!”
黑衣人一面接招,一面道:“说实话,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相信,有我在,你护不住你爹娘。”
武云昭尚未明白他的意思,只听黑衣人喝道:“少主,速战速决!这丫头是个硬茬子!”
黑衣人得意一笑。
那边,上官锋得了提示,对武长卿下了死手。
巨大的法术团眼看着就要罩在武长卿身上。
武云昭怒道:“小子放肆!”运足灵力,举掌拍向黑衣人,同时反手将长剑抛出,剑尖直指上官锋。
上官锋为了躲长剑,也不得不放弃轰杀武长卿。武长卿暂保一命,不再跟上官锋正面对抗,躲躲闪闪,同时担心着丢了兵刃的女儿的安危。
黑衣人躲过了武云昭的一掌,转眼见她抛了兵刃,得意道:“丫头,你没了兵刃,看你怎么跟我斗!”
武云昭道:“那你就好好领教、领教,老娘今日怎么凭着肉掌要了你的命。”
黑衣人见她镇定如恒,心中不由得犯嘀咕,凝神应对。
却听武云昭喝道:“各位伯伯叔叔,你们来得有点儿晚啦!”
紧接着,一声洪钟大笑从武家庄门外传来。
那人应道:“不晚,不晚,乖侄女,你们一家人无恙就不晚。”
下一刻,白桦、金友、张菲、林木奔进了院中,加入战团。
发声的人是张菲。
白桦同武长卿的修为不相上下,二人合力对付上官锋没有问题。
金友和张菲都是炼气八层,既可合力对付炼气九层的,也可游斗,看哪儿又需要就去帮把手。
林木仍是修为最差的,才炼气六层。不过,他跟林音、武明亮三人一起保住性命没有太大问题。
这四人来此,只为保住武长卿一家三口。至于武家庄的人,能救的话,就顺带救一下,不强求。
援兵来到,压力骤减。
黑衣人没料到会横生枝节,再次看向武云昭时,神色不似方才得意。
因为现在,武云昭可以专注对付他一个人了。
武云昭勾唇一笑道:“来,咱们好好斗斗法吧。”言罢,跳起飞踢,在空中横扫千军,将黑衣人逼退一尺。
她的动作之快,肉眼不可分辨。
趁着黑衣人不能靠近的当儿,武云昭速速掐诀,调动灵力,喝道:
“日光普照显阴私,天火降世烧狼狈,杀”
团团橙黄火球从武云昭的背后升起,一共九团,犹若空中明日,照亮了黑夜。
武云昭振臂。
火球被赋予了生命一样,一团团飞出,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用灵力护住全身,但火球紧追不舍,他没有余力还招,只能奔逃躲避。
武云昭控制着火球围追堵截。
不多时,九团火焰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无处可逃了。
武云昭高举右手,右掌做了个攥拳的姿式。
九团火焰猛然高燃起来,将黑衣人包裹其中。
黑衣人受到烈火炙烤,惨呼起来,声音中满是痛苦,在这黑夜中,凄厉不已。
武云昭所学术法乃《炎阳燃天真火大典》。
这部大典是一部仙法,其威力自然不是一个低级世界中的普通修士能抵御的。
黑衣人被烧死了。
尸体焦黑,从房顶坠落,摔成了几段。
武云昭傲然立在屋顶,手托一小团橙黄火焰。
火光映照出她的艳丽容颜。
她俯视着下方,神色冰冷。
她的一头如瀑黑发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红衣浮动着。
美则美矣,却令人胆颤心寒。
武家庄的人也好,上官家的人也罢,全都仰脸看着红衣黑发的武云昭。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威力如此强大的法术。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哐当”一声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原来是一个不知名的人没拿稳兵刃,兵刃落地了。
这一声也将众人重新拉回敌对状态。
武云昭从屋顶翩然落下,气定神闲地玩弄着手中的火焰,笑吟吟地看着上官锋。
上官锋双眉紧促,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防备她骤然出手。
岂料,武云昭脚步一转,走到武长卿和林音跟前,乖巧体贴道:“爹,娘,你们没事吧?”
武长卿摇摇头。
林音笑道:“没事儿。”
武云昭道:“那就好!”转身再次面对上官锋。
上官锋分辨形势,得出不利己方的结论,见武云昭不急于动手,也不下令动手,静观其变。
张菲凑过来,笑呵呵道;“乖侄女,这一手露得妙啊!”撅着大拇指,在武云昭眼前晃悠。
武云昭道:“那是自然。姑娘我天资纵横,得天独厚,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敢在世间行走?是吧,张叔叔。”
张菲点头道:“对的!”
武云昭对上官锋道:“喂,本姑娘不想杀人的。但那人太坏了,居然撺掇你杀我爹,那就绝对不能饶他了。你上官家打算灭门的话赶紧动手,睡得少了,影响美貌,本姑娘没心思陪你们耗着。对了,我得提醒你,动手的话,你就只能跟我打了。我是筑基巅峰,自己掂量着办吧。”
上官锋是从未见过把威胁说得如此明明白白的人。
他瞠目结舌。
好不容易缓过神,他问道:“姑娘本事大,在下领教了。姑娘一定要为武家庄出头吗?”
武云昭道:“说实在的,武家庄人从未把我当做人看,武家庄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本姑娘真不在乎。不过嘛,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爹要还武家庄一份生养恩情,不得已,来救场子。我当女儿的,不能看着亲爹冒险,不出手不像话不是?你理解吧。”
武家庄的人听这位厉害至极的孙小姐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不禁感到心寒,生出不满情绪。
白桦、金友、张菲和林木了解武云昭的性情,对小侄女当众落武家人面子一节很是满意,暗暗好笑。
武长卿和林音不掺合,置身事外。
武长庚气得全身发抖。
武明亮则黯然神伤。
武家老太爷充满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气息不是很稳,有点儿乱,是因为武云昭还是因为年事已高,动手打架打得累了,只有他自己清楚。
上官锋心说:“武家庄怎么出来个如此凉薄的小辈。”道:“姑娘说的有理!”
武云昭道摆摆手道:“别扯这些没用的。只要我爹要护着武家庄,我就得罩着我爹,顺手把武家庄也罩了。要么,今日你继续灭门,然后我把你灭了,等着你上官家的人接着来找我报仇;要么,大家看开点儿,就此罢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上官锋考虑。
眼下,己方只剩他一个筑基和十个炼气九层。
对方有一个筑基巅峰和一个半吊子筑基老头子,剩下的人虽然修为杂乱,但总数比他这边要多。蚂蚁能咬死象。
今日,他若继续纠缠,武家庄损失必定惨重,剩不了几个人,但他这边多半也要被收拾了。
面前这个叫武云昭的美丽少女如果要对付他,是绰绰有余。他自己是吃不着好处的。
这般想来,就此作罢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上官锋决定,答应武云昭的提议,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就在他点了头,正要开口表明意思时,武长庚竟然抢着发话了。
只听他道:“武家庄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丫头决断。今日,我武家庄与你上官家必要做个了断。”
上官锋也惊讶地看着武长庚。
武云昭幽幽地望向武长庚。
武长庚有些得意地道:“你将我武家庄闹得天翻地覆,怎么,眼看着敌不过了,就要跑?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武云昭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转头对上官锋道:“上官少主,抱歉,打扰了!”走到武长卿和白桦等人面前,高声道:“爹,娘,伯伯,叔叔,咱们能做的已经做了,既然人家不领情,咱们留下也招人嫌,这就走吧。”
第832章 后会有期
武长卿已经不知要说什么好了,摇头叹气,向四下做个拱手礼,是告辞的意思了。
武长庚猛地看向他们。
武云昭笑道:“武家主,刚才,上官少主已经点头,答应就此作罢。”看向上官锋,问道:“上官少主,您点头是这个意思吧。”
上官锋心说:“没见过这么拖后腿的傻子。”含笑点头道:“武姑娘提议甚好,本少主心动的。”
武云昭道:“多谢少主给我个丫头几分薄面。”
接着,她对武长庚道:“武家主,第一场灭门之祸,我们帮你解决了。我爹武长卿算是还完了你武家庄的生养恩情。今日,我们踏出了武家大门,便永不归来,生生死死与武家无关。从此,我们一家三口与武家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也学着他爹向四下做个拱手礼。
武长庚木然呆立。
武家老爷子自从火球飞天时起就是失魂落魄的状态了,对现下发生的一切见若未见,充耳不闻。
武家其他人看着他,犹若看着一个蠢蛋,神情中充满了鄙夷和埋怨。
然后,武云昭对上官锋道:“今日造次,还请上官少主见谅。他日有机会,武云昭必备厚礼,登门致歉!”
上官锋笑道:“姑娘天资纵横,修为高深。我上官家乐意与姑娘结交,届时,必扫榻相迎,将姑娘奉为我上官家贵客中的贵客。”
武云昭笑道:“多谢少主看重!后会有期!”
上官锋面露欣喜道:“后会有期!”
武长卿、林音、白桦、金友、张菲、林木也做个告辞的手势,转身向外。
武云昭走到武长卿和林音中间,右手挽着她爹左手,左手挽着她娘的右手,抬步往外走。
临近门口时,张菲忽然叫道:“乖侄女,你的剑!”
武云昭笑道:“哎呀,险些忘了!”头也不回,高举右手做个抓取的手势。
下一刻,长剑闪着红光,飞回她的手中。
顷刻间,帮手走干净了。
上官锋笑吟吟看着犯傻的武长庚。
武长庚的额头上陡现豆大汗珠。
上官锋赞道:“武家主胆气过人!”
······
更深露重,武云昭等离开武家庄后无处投宿,行出十里后,在一片林中打了只妖兽,点起了篝火,围坐暂歇。
与武家庄割离不违背武长卿的心意。
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难免会伤感,毕竟,武家庄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对那里,他不能不有眷恋之情。
武长卿情绪低落。
其他人关照他的性情,也不乱谈话。
火静静烧着。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将烤好的妖兽肉送到武长卿面前。
武长卿微微一笑接过,一口,一口吃起来,斯斯文文的。
武云昭在他身旁坐下,笑道:“爹,你如果担心武家庄,那就回去看看嘛。反正话都是我说的,不是你说的,就当我胡闹呗。”
武长卿缓缓摇头,看着武云昭道:“那些话本来就是我的心里话,你替我说了也好,免得我张不开嘴。不用担心,你爹多大岁数了,什么事情看不开。”然后对白桦等人道:“各位兄弟,今日多谢了。你们要是不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要交待了。”
白桦道:“既然是兄弟,那就不用谢了。”
金友等也是这个意思。
张菲道:“武大哥,我们要是明着说跟来,你肯定不答应,还是侄女聪明,让我们暗中跟着,才没酿成大祸。你啊,就是太见外!”
武长卿道:“兄弟教训的是。唉,毕竟家事,家丑,我不好意思连累大家。谁都不容易的。”
林木道:“武兄弟,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我们哥四个也不是去解决你的家事啊,我们是冲着你去的,谁管其他人如何,是吧。”
张菲道:“就是,就是。谁认识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啊?”
七人哄笑。
张菲道:“武大哥,那武长庚脑子够笨。乖侄女都把事情谈妥了,他非得开口搅局,怎么想的呢。他真跟你是一个爹生的吗?差距也太大了。”
武长卿一家三口心说:“还真不是一个爹生的,但这事儿不能说。”
武长卿道:“小人得志,难免忘形。好啦,不提他了,闹心,从今往后,我们一家就是彻底的自由身,就跟四位兄弟是一家了。”
张菲欢快拍手。
白桦、金友和林木也都笑容满面。
金友这时拿出储物袋,将自己携带的好酒分给其他人。
七人吃吃喝喝一阵子。
白桦问道:“那个上官家是什么来头。我头一次见到一门属下,全是炼气九层往上的呢。”
金友也道:“是啊,平常家族,能出一个筑基,就够吹一辈子的了。那个什么少主已经是筑基,按他们这个实力,上官家不应该默默无闻啊。怎么从来没听过。”
张菲和林木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武长卿道:“惭愧啊,打了半天架,差点儿赔了命,只知道人家厉害,还有人家是落鹰涧的。可落鹰涧是什么地方,还是不知道。”无奈摊手。
林音道:“我们在武家待了也不过半天,其间,也没人说上官家的事情。不过,从你们来之前,上官锋所言判断,他对武家情况做过调查的。此番灭门,是计划中,不是偶然。”
张菲道:“嫂子说的是。我就想啊,谁会为了个风月场上的人搞这么大阵仗,一点儿都不正常,故意找茬的成分居多。”
金友接着道:“不过,经今日一事,上官家算是浮出水面了。”说着,看向啃了满嘴油的武云昭。
他笑了笑道:“乖侄女也浮出水面了。”
可以想见,今日这一战将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林音霎时紧张,悬起了心,担忧道:“云昭会不会有麻烦?”
武长卿握住妻子的手,安抚道:“麻烦一定会有的,不过,且不说云昭自己就厉害,何况还有你我和四个伯叔关照,谁能动得了她。”
林音仍不能放心,又问:“云昭今日削了上官锋的面子,上官家会不会来人作对?我看那上官锋年纪不大,多半也是个资质不错的。以此推算,上官家的筑基会有多少个呢?”
她因担忧女儿急于说出的猜想也正是武长卿、白桦等人暂时不愿提及的现实。
白桦道:“他们扬言灭门,想要一举成名,带出来的人自然都是好手,倒不见得整个上官家的人都厉害。”
武长卿也道:“是啊,咱们先别自乱阵脚,还是踏踏实实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好好修炼才是。”
林音点点头,眉宇间愁绪难消。
毫无疑问,上官家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让他们不得不在意并安排调查。
武云昭在旁听着他们的分析,没有发表意见。
半个月后,七人重回观海城白府。
因为半个多月的销声匿迹,传奇炼器师的风头矮了不少。
他们生意再次开张了。
没过几天,上官家与武家庄之事传到了观海城。
武云昭果然出名了。
白府门前,门庭若市。
想一睹武云昭风采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得已,白桦等人再次无法做生意,暂歇一阵,一边接待比较有身份的来访者,一边专注修炼。
这天,一张来自上官家的请帖摆在了桌上。
根据帖子所述,上官家的人已经到了观海城,要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回雁楼,设宴,邀请白府所有人赴宴。
武长卿、林音、武云昭、白桦、金友、林木、张菲围着帖子。
张菲问:“要去吗?”
金友怀疑,道:“会不会是个局,引咱们去的?”
林木道:“真要是碰上一圈炼气九层跟筑基,咱们抗不过啊。”
白桦问:“武兄弟,我看这帖子是冲着云昭来的。”
武长卿点点头。
林音担忧地抓紧武长卿的袖子。
武长卿道:“那日咱们走后,上官家没动武家庄,算是给咱们面子,不打算跟咱们撕破脸。按这个道理,上官家既然邀请,咱们要是不去的话,反倒显得咱们礼数不周,小家子气了。”问武云昭道:“云昭,你什么想法?”
武云昭道:“回雁楼的菜不错,吃一次挺好。不过,上官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要去,得提前做准备。”
张菲问:“怎么准备?”
武云昭笑道:“找帮手呗!”
金友道:“乖侄女啊,整个观海城里,属你修为最高,上哪儿找帮手啊!”
武云昭道:“那就从城外找啊。”
六人狐疑。他们怎么不知道武云昭认识其他人呢。
林音急问:“云昭,你说清楚了,别卖关子。晚上就要赴宴,真能找来人吗?”
武云昭搂着林音的肩膀,笑容满面,撒娇道:“娘,你就放心吧。女儿什么时候做过托大的事情。我说能找到帮手就一定能。你们等着瞧就好了!放心,放心。”
武云昭胸有成竹。
白桦道:“那我就给人回信儿了。”
武云昭笑着点头,很俏皮的样子。
晚宴的时候到了。
武云昭等如约到达回雁楼前。
上官家很有诚意,包下了整个回雁楼。今晚吃饭的只有他们一份儿客人。
上官锋在一楼大堂等着,看到武云昭等来了,快步走到门口迎接。
他的视线扫过,在武云昭身上停留一瞬,然后落到了一个他没见过的男子身上,暗想,这男子就是白桦回信中提到的,要一同前来的朋友了。
出于礼貌,他没有试探男子的修为。
白桦介绍道:“上官少主,这是我们的朋友,云深,云•••兄弟!赶巧,他来看我们,便一同来来,望上官少主莫要介意。”
上官锋笑道:“各位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怎会介意?”向名叫云深的男子拱手。
他先放出了善意。
白桦等人理解到了。
云深道:“上官少主,客气!”
上官锋将人请上二楼,言谈之中,颇显殷切。
这位叫做云深的男子的到来令上官锋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开启话题的由头。
云深是一个模样俊美,气度不凡的人。
上官锋一眼就瞧出这是个厉害人物,本身也有意结交一二。
饭菜上桌后,上官锋作为主人家,先感谢八人的到来。
然后,他问道:“不知云公子是哪里人士,这里的饭菜可合公子的胃口?”
云深夹了一口菜,细细咀嚼吞咽,笑道:“味道很好。上官少主有心了。”不理会上官锋打探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上官锋不放弃,但察觉到这位云公子警惕性很高,恐怕难以套话,决定迂回,在不经意间打探,于是转而向白桦等人道:“第一次与各位碰面时,场面着实不合适,有失礼数。如今,我上官家与武家庄恩怨已了。希望各位不计前嫌,不要介意这一桩无聊往事。我敬各位,就当赔罪了。”
武家庄事是武长卿的事。
于是,武长卿应对,道:“上官少主客气了。往事如烟,少主不用放在心上,何谈什么赔罪不赔罪。少主深明大义,今日更设宴相邀,我们才觉得不好意思。该尽地主之谊的该是我们才对。这一杯,借花献佛,由我们敬少主才是,少主请!”
这一轮敬酒过后,一桌子人达成共识,过去不用提了,如果要交朋友,从现在开始。
上官锋很满意,笑意更浓,对武云昭道:“武姑娘貌美,当世少有,更难得的是,修为高深,术法精湛,令人大开眼界,我很佩服的!”
武云昭道:“我能如此,全靠老天庇佑,不值一提。少主年轻有为,不遑多让!我敬少主一杯!”
上官锋赶紧将杯满上,与武云昭对饮一杯。
吃喝一阵,上官锋发现,云深只与武云昭热络,不与白桦、武长卿等人有过多的交流,且白桦、武长卿等人在云深面前稍显拘谨,若有所思。
他问道:“在下冒昧,武姑娘与云公子交情匪浅,不知二位如何结识的呢?”
云深瞅他一眼,心说:“什么关系匪浅,一般,一般,不要乱说。二五哥会打我的好吗?”微微一笑,低头猛吃。
武云昭善于扯谎,编纂道:“前几年,秘境开启,我与云深在秘境中结识。”
上官锋道:“哦,这样啊。”突然轻轻一叹,道:“上次秘境开启时,我正好闭关,突破筑基,错过了,真是可惜,不知下一次能不能碰上?”
武云昭心说:“就算碰上了也没用,好东西都被老娘拿走了。”安慰道:“少主一定不要气馁,以少主的修为,绝对等得到下一次秘境开启。兴许,届时以少主的眼界,不将一方小小秘境看在眼里了呢。”
上官锋笑道:“承武姑娘吉言!”
武云昭举杯。
上官锋跟上。
林音见女儿初露酒桌豪客之态,轻声提醒。
武云昭乖巧开始吃菜。
这时,武长卿问道:“上官少主,来到观海城所为何事?我们兄弟几个在观海城还算有点地位,若有需要,尽可开口,我们力所能及,尽力相帮!”更进一步地表达了善意。
上官家如何思量,他们不知道。
但从上官锋的态度看,是不想与他们结仇的。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两方相安无事最好的。
上官锋道:“实不相瞒。我落鹰涧是个小地方,处在深山之中。多年休养,我上官家终于有了一些气候,便出来看看,寻找安身立命、发展壮大之所。上次见面后,我对几位很是敬仰。经打听,原来各位落脚观海城,于是过来看看。”
白桦问:“少主可看中了什么地方。我们可为少主牵牵线,减少麻烦。”
上官锋笑道:“观海城确实不错。但既然各位朋友在,我上官家岂能不识抬举。各位好意,在下心领了。”
上官锋所透露的只是上官家的皮毛。
他明说的唯有上官家的目的是为了扩张与发展壮大。
根据他们上来就找借口要灭武家庄满门,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必须要时刻防范。
上官锋诚意不错,他是在告诉白桦等人,他们不想与白桦等人为敌,所以,不会在观海城发展势力。
但武云昭怎能容忍这么大个隐患在这个世界中。
她是注定要离开,向更高等级的世界进发的。但武长卿和林音等若无法达到一定的修为,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为了这对善良父母的安危,武云昭必定要做足了准备,防止有人威胁到武长卿和林音。
敌人要养在眼皮子底下,不能眼睁睁放过。
于是,武云昭提议道:“上官少主,观海城临近大海,也临近秘境入口。您要是不在这儿留下人手,以后颇多不便,还是再考虑、考虑。”
上官锋问道:“姑娘有何高见?”
武云昭笑道:“海中隐秘,秘宝甚多,上官少主不如考虑在这城中开个店,做些生意。不管怎么说,能有一笔进项,对你上官家总是好的。”
白桦察觉到武云昭的意图,跟着道:“云昭说的不错,上官少主。观海城附近有港口,出海之人都会从这里经过,各方人士都有,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上官锋闻言,不能不思索二人意图,沉吟一会儿,道:“听二位这么讲,我还真有点儿心动了。”
武云昭道:“上官少主,依我看,上官家实力雄厚,不如在各地都布置些人手,这样才有利于日后发展。咱们这地方高手不多,不管到哪儿,炼气九层的修士都能横着走的。少主手下人才济济,不如放手大干一场。”呵呵笑道:“到时候,少主功成,我们也能沾沾光嘛。”
这些提议都是与上官家本来的计划不谋而合的。
武云昭能主动提出,更加深了他们想跟上官家成为朋友甚至进一步发展成合作关系的意思。
上官锋愈加满意。
不谈其他,武云昭这样一个筑基巅峰就有足够的价值让他拉拢。
上官锋道:“武姑娘说的有理,不过,事关重大,我得考虑、考虑,起码得问问家里。”
武云昭道:“自然,自然。只盼那时,上官少主不要见外!”
关系拉到这儿,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桌子人谈起无关痛痒的轻松话题。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双方约定了明日同游观海城。
上官锋婉拒去白府打扰,回客栈休息。
武云昭等回白府。
八个人走在大街上。
武长卿、林音、白桦、金友、林木和张菲在前。
武云昭和云深并肩在后。
时间还不算晚,街上还有人。
不少人看到观海城第一美人跟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走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可以想见,明日城中该会有什么传言。
云深很紧张,只盼传言不要太过分。
同样紧张的还有武长卿等人。
赴宴之前,当他们见到,武云昭所谓的帮手就是秘境中的妖修时,差点儿被吓得撅了过去。
他们怎么也不明白,武云昭怎么会跟妖修攀上交情。
他们想问,又不敢问,又因为出门在即,暂时只能按下疑惑,先应付上官锋。
武长卿和林音时不时回头,看看女儿与云深如何相处,心里更加拿不定主意。
好不容易回到了白府,武云昭将云深安排到了客房,然后就被他爹娘抓住,拉进了房间,要求她好好说一说云深之事。
武云昭道:“爹,娘,你们放心好了,他是好人来的,不是,好妖来的。”
武长卿严肃道:“人妖殊途,况且,他修为高深,深不见底,你才是个筑基巅峰,让我和你娘如何能放心?”
林音也道:“是啊,云昭,在这种事情上,可别任性。他动一动手指头,咱们合起来也不是对手啊。”
武云昭道:“哎呀,爹,娘。你们太小题大做了。咱们在秘境中被臭老头威胁,谁解围?又是谁指点了秘宝所在,让咱们得了大好处?人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怎么会跟咱们过不去。”
武长卿道:“这倒是!以他的修为,是不会把咱们当什么。”
林音又问:“那你怎么跟他这么熟的?”
武云昭道:“娘,你还记得吧,从秘境出来后,我与你们分散了。”
林音点头道:“怎么能不记得,我与你爹提心吊胆,日日想着你的安危。你当时是说,你被送到了远方,需要赶路,所以才那么晚归家。”
武云昭道:“是啊,我是被送到了远方。但我当时怕你们后怕,没说远方在哪儿啊。”
林音急道:“多远?”
武云昭道:“大海中央的无名小岛!”
第833章 姑娘罩着
武长卿和林音不懂了,怎么旁人都是往地上落,偏偏女儿往海里掉呢,忍不住为女儿的遭遇深感同情。
武云昭道:“当时我还不会御剑,不知道怎么离开海岛,况且,我就算到了海里,我也分不出家在何方。正没办法的时候,我发现,云深也落在这座岛上了。然后,我俩商量一起走,是他把我从海上驮回岸上的。一路上,我们无事可做,只能聊天,聊着、聊着,就熟了。”
说到这儿,武云昭挽着林音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放心吧。我还能看错了人不成。”
武长卿及时提点:“那是妖。”
武云昭无所谓道:“都一样,只要是好的,人妖不用区分太过。他再怎么也不能比上官锋坏了。”
确实,有上官锋在,与之相比,其他人好像都不太坏了。
林音还是放心不下,一个念头冲进她的脑子,对武云昭慎重道:“云昭,那妖修不是觊觎你的美貌才与你亲近吧?”
武云昭心说:“觊觎我美貌的是他哥。”摆摆手道:“怎么会,人妖殊途嘛,好啦,您看嘛,有他镇场子,咱们有利无害嘛。”
林音迟疑道:“那倒是!”
武云昭又说了几句安抚话,让二人相信云深绝对没有坏心,品质过硬然后结束话题,去问云深对上官锋看法如何。
武长卿和林音只得由她去了。
武云昭开门见山,问:“觉得上官锋如何?”
云深道:“人品有待查看,不过嘛••••••”
武云昭问:“不过如何?”
云深道:“他修炼的方式有问题。”
武云昭皱眉。
云深道:“嫂子,你现在才筑基,很多事情看不出来的。”
这一声“嫂子”让武云昭听得很痛快,示意小叔子赶紧讲。
云深接着道:“他能修炼,但资质一般,能在这个岁数达到筑基,要么有奇遇,要么悟性高。悟性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一般人有不了,也说不清楚。我趁你们聊天的时候探了探他的气息。我发现,他的灵力很驳杂。”
武云昭道:“我不懂那么多,但灵力驳杂不是好事。如果控制不住的话,会自爆吧。”
云深道:“反正没好结果的,自爆是最严重的后果,一般不至于的。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灵力驳杂的原因。我觉得,他在练邪功,灵力驳杂是因为他是从旁人身上夺取的,不是他自己修炼的。”
武云昭捏着下巴,沉吟道:“魔修?”
云深道:“肯定不正派!”
武云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能解释他手下的人为何修为普遍都高了。”微微冷笑道:“小子不简单啊。”
次日,上官锋来访,武云昭和云深与他外出同游。
白桦、武长卿等人依旧过以前的日子,联合外出猎捕妖兽,收集炼制材料以及换取适当的灵石掩人耳目。
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时不时的,有年轻的公子哥儿上前向武云昭示好。这些人中有修士也有凡人。
上官锋笑道:“有幸与姑娘外出同游,羡煞旁人啊。”
武云昭道:“少主莫要取笑了。修炼中人不可轻易动情,云昭辜负他人美意,心中过意不去的。”
上官锋道:“姑娘道心坚定!”
上官锋对云深很介意,紧接着道:“实不相瞒,我看到云深公子这般俊秀人物与武姑娘甚是相配,还以为二位是一起的呢。听姑娘一心修炼,想来是我想差了。云公子来观海城所为何事呢?”
云深道:“我就是来逛逛,顺道看看武姑娘,叙叙旧,等过些日子,还要闭关修炼的。”
上官锋紧接着问道:“这样啊,不知云公子家在何方?若有机会,我想要登门拜访。”
云深道:“我啊,居无定所,修炼的时候,随便找个山头,往里头一藏。下次去哪儿,我还没想好呢,不能告诉少主何在,美意心领了。”
上官锋道:“无妨,是我唐突了。”心说:“口风真紧啊!”暗暗想着该怎么撬开云深的嘴。
走了一阵子,他们来到了一家以物易物的地方。
这里也是白桦等人出售妖兽皮肉,灵草奇葩时常光顾的店。
掌柜的姓刘,与武云昭是老相识的。
刘掌柜见他们到来,来到堂中,笑眯眯道:“武姑娘,又来换灵石啊?”
武云昭道:“今日不是我,是我这位朋友。”指了指云深。
刘掌柜打量云深和上官锋,赞道:“姑娘的朋友果然好气度。”接着问云深:“这位公子,您是出售妖兽之物还是仙草灵植之物啊?”
云深道:“我有二百件二阶妖兽的兽皮,掌柜的,收吗?”
刘掌柜一听,眼睛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上官锋也盯着云深,颇感惊诧。
唯有筑基期修士可轻松捕获二阶妖兽。平日里,这类兽皮至多能收三四件。
刘掌柜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上一下子出手二百件二阶妖兽的兽皮的,惊骇之余,不禁怀疑真实性。
他试探道:“云公子是筑基前辈吗?”
云深道:“筑基多年了。”
刘掌柜只是炼气五层的修士,看不出云深的根底,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看武云昭。
武云昭点头,笑道:“掌柜的不用担心。我带来的人还能骗你不成?他若撒谎,拿出了坏东西,您大可上白府来找公道。”
刘掌柜陪笑道:“哪有不信姑娘的道理。”捋了捋颏下长须,面露歉意,问道:“公子真要一下子出手这么多?”
云深道:“我难得出来一趟,不想太麻烦。”
刘掌柜道:“原来如此。公子,实不相瞒。我这店小,灵石有限,应付一阶妖兽的皮肉绰绰有余,碰上二阶妖兽的,就吃力了。今日做了您这笔生意,我这几天就得歇了,没法答对其他客人了。城里都是老顾客,乡里乡亲的,这样不好。老头厚脸皮,能不能请公子等一等,待我联系了别家商铺,凑齐了灵石?”
云深道:“得几天啊?”给人一种挺急切的样子。
武云昭暗道:“小伙儿够机灵的。”不经意间看了上官锋一眼,果然,上官锋对云深的兴趣大得不得了,生怕错过机会,探不着云深的底细。
云深如果跟他上官家作对,将是个十分难对付的高手,不能不让上官锋担忧啊。
刘掌柜听他答应,心说:“这笔生意要是成了,老头儿我可风头出尽了。”殷勤道:“两天,就两天。两天之后,一定让公子满意。”
云深道:“好吧,那就两天。”
武云昭这时道:“等准备好了,刘掌柜来白府吧。”
刘掌柜欢喜答应。
武云昭又道:“我手头没东西了,哎,上官少主,你呢?”
上官锋道:“我手里只有一株蓄灵草,不知作价如何?”
刘掌柜道:“蓄灵草是补充灵气的好物,可为修士进境增添助力,公子真要出售,不留为己用吗?”
上官锋道:“我暂且用不着了。”
武云昭帮着解释道:“上官公子是筑基修士,蓄灵草于他作用低微了。”
刘掌柜顿感头晕。
他今天是撞了大运吗?有幸得见三位筑基修士。
刘掌柜赶紧告罪,连道“失敬,失敬。”接着道:“公子,按着品阶,下品兑换十块下品灵石,中品兑换五十下品灵石,上品可兑换百块下品灵石。按着灵草有没有损伤,相应加减灵石数目。”
交易完成后,三人从店里出来,恰好碰上了张菲和林木。
武云昭问:“张叔叔,林伯伯,你们这么早就回来啦?”
张菲道:“今天运气好,碰上一拨裂地鼠搬家,一窝端了。得了三十多张皮子,我们看着够了,就回来了,顺道来换了。”
武云昭道:“这样啊,我看是时候吃午饭了,昨夜,上官公子招待,今天也该换咱们了,我们先去回雁楼,张叔叔,你们等会儿过来吧。”
张菲道:“成。你们快去吧。”与林木进了店里。
再次来到回雁楼,武云昭道:“上官少主,我们可没有您那么气派,只能去楼上坐个雅间,请见谅。”
上官锋昨夜那般做,一定程度上,是想让他的名号在观海城里亮一亮。
他自然表示无妨,道:“客随主便!”
武云昭笑道:“请!”
三人走入回雁楼大堂。
不过,今日的大堂并无往日热闹,食客们都没吃喝,一个个紧张地看着大堂中心的一伙儿人。
回雁楼的掌柜的正与那伙儿人交涉,脸色难看,苦哈哈的,应该是遇上了麻烦。
武云昭笑叹:“吃个饭都不能安生。”招招手,将一个小伙计叫了过来。
小伙计一边看着脱不开身的掌柜,一边对武云昭道:“武姑娘,哎呀,无妄之灾呀,您帮帮忙吧,那伙人可凶了!”
白府是观海城的地头蛇。
武长卿等人在外热心,常做好事,很得人心的。
基本上,观海城的人就算是他们罩着的了。
武云昭道:“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小伙计道:“哎,哎。姑娘,是这样的。我们掌柜的半个月前,买了个储物袋。他欢喜,喜欢拿出来显摆,就挂在腰间了。谁知道,因为一个袋子,今日惹上麻烦了。我听那伙人说,他们是什么炎什么山岳家的。”
武云昭插嘴道:“烛炎山。”
小伙计惊讶道:“姑娘知道?那真是太好了。”
武云昭让他先别激动,接着讲。
小伙计又道:“他们非要抓着我们掌柜,让他说出是从哪儿买来的储物袋,不说就不放手,还扬言要踏平了我们回雁楼。姑娘啊,您也知道,我们掌柜的买得起的储物袋是黑市上来的,谁能找着黑市里头人的身份啊。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依不饶。姑娘,我们掌柜修为低,经不起磋磨,您快帮帮忙,给说和说和吧。”
如今,观海城中人人皆知,武云昭是筑基巅峰,是观海城第一强的修士了。
小伙计看到她来了,真心是心花怒放,顿时有了主心骨一样。
说来说去,回雁楼掌柜的无妄之灾的根源在于白府售出的,武云昭炼制的,价值五百下品灵石的储物袋。
武云昭不能不管。
况且,按着规矩,只要进了城,谁不打听打听当地的地头蛇是谁。
据小伙计所言,这伙人来自烛炎山,自称岳家人。那么他们就是当世最出名的两个炼器师,也就是专门且只会做储物袋的,之一的岳南的人。
岳家人随便闹事,就是不把白府放在眼里。
武云昭出面调解也算合情合理。
于是乎,她道:“躲远点儿,让食客们散散。”缓缓放出筑基修士的威压。
小伙计是刚引气入体的,已感到压力传来,暗暗羡慕武云昭的同时,立刻明白,姑娘是要动手了,赶紧驱散食客,免得误伤。
威压一到,岳家的人和回雁楼的掌柜的历时脸色一变,望向门口方向。
掌柜的姓李。
李掌柜一看是武云昭,感觉看到了救星,激动得全身颤抖。
岳家的人则心旌摇动,一方面赞叹天下竟然有如此美艳的女子,另一方面警戒着门口三人的目的,分辨着威压到底是何人发出。
食客们散光了。
大堂里只剩下了他们这些人。
武云昭缓步走道李掌柜和岳家人面前。上官锋和云深跟在她身后。
随着她的走近,威压渐渐加重。
岳家人惊骇!
万万没想到,修为如此高深的人竟然是一个少女。
李掌柜叫道:“武姑娘,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挣脱了抓着他的岳家人,来到武云昭身边,指着岳家人道:“这是伙儿强人啊,我说我不知道,他们非说我知道,还说要毁了我回雁楼啊。”
武云昭抬手,止住李掌柜的聒噪,看向岳家人。
岳家为首的是一个样貌中年的男子。武云昭看出,他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
那男子道:“小姑娘,莫要多管闲事。”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哪里来的粗鄙之人,如此不懂礼数,见了前辈,不知道行礼吗?”
李掌柜出于生意人的圆滑,此时脱困,不愿事情搞太大,伤了各方和气,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观海城武姑娘,筑基巅峰修士,各位,按着规矩,礼数不能缺的。”
一个美貌少女竟然是筑基修士,有多少可信度呢?
岳家人闻所未闻,不能相信。
不怪他们没听过武云昭的大名。
烛炎山岳家在本界南方,而观海城位于东方边缘,两地相距太远,不管是观海城的消息还是上官家的消息都没传到烛炎山那边。
武云昭知道,如果不让他们清晰认识到事实,这帮浑人指不定说出什么话,让场面无法收拾,如果动起了手,回雁楼一定会塌掉,于是又将威压加了一层。
此刻,岳家人感受到了不能承受的压力,不得不相信,面前的少女真的是筑基修士。
修士之间以修为论前辈、后辈。
平素,武云昭与白桦等人是按亲属关系论交,不拘于这种规矩。
但陌生修士之间,除非敌对,规矩决不能坏的。
坏规矩就是不敬,不敬引发的结果可大可小。
为首的男子只好不情不愿带着身后人向武云昭行礼致歉,让前辈莫要怪罪。
武云昭抱臂而立,神色倨傲,道:“方才,我已经打听了情况。我看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在外行走了,难道不知道修士入黑市交易就是为了不泄露身份吗?你们如此不依不饶,更口出狂言,要杀人越货,毁掉回雁楼,怎么,以为观海城无人关照,以为你烛炎山可以横行世上,为所欲为?”
男子冷着脸,拱手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谨记,晚辈这就带人离开。”
武云昭错开一步,看着岳家一行人离去。
李掌柜抹了抹脑门的汗,赶紧给武云昭道谢,随即担忧道:“武姑娘,听说那岳南心眼儿甚小,有这一遭,恐怕••••••?唉,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乱显摆。”懊悔不已。
按着今日架势,若武云昭不来,他岂止是丢一座楼,是要把命交待了。
武云昭道:“李掌柜,狗咬人,跟人身上带着肉有什么关系。小小一个岳南,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好啦,李掌柜,本姑娘要宴客,你快去后厨吩咐吧。”
李掌柜忙不迭表示这顿饭必须让他请,感谢武云昭解围。
武云昭乐得见便宜,高高兴兴答应,与上官锋和云深上楼,进入雅间。
他们前脚刚进,小伙计后脚跟了进来,殷勤伺候,只茶点就上了满满一桌子。
上官锋赞道:“武姑娘这桩事处理得甚妙,佩服,佩服!”
云深很是赞同,暗暗敬佩,心说;“嫂子简直不要太霸气!”
武云昭道:“过奖,过奖。同在一个城中,互相照应,是应该的。”顿了顿,问道:“上官少主可曾听说岳南这个人?”
上官锋道:“只知其名罢了,本想着要去拜访。”
武云昭道:“那我得好好跟你说说他,免得日后在他手上吃亏。”
上官锋道:“哦,倒要请教!”
武云昭细数岳南人品如何,做过哪些不厚道的事情。
听罢,上官锋道:“这人未免太无耻了些。”旋即露出惋惜之意,道:“炼器师难得,可惜了。”
武云昭道:“还有田家啊,田英品行良好,上官少主与他结识也是一样的,据我所知,这二人炼器的本事不相上下。”
上官锋道:“只能如此了。若是只谈生意,多加小心,与岳南接触、接触应该也无妨。”
武云昭道:“这是少主的决断,我没法干预,今日说一说他,只是给你提个醒儿罢了。”
上官锋道谢,接着问道:“武姑娘,他们方才说的神秘炼器师,你可有消息?”
武云昭心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皱起眉头,苦恼道:“唉~~,只知道他出售的东西物美价廉。至于身份嘛,黑市里头,上哪儿找身份去。”
上官锋是颇有智慧的,联系岳家人来到观海城,说道:“既然岳家人找来了观海城,想来,他在观海城黑市出没过。难道没人来向白府打招呼吗?”
武云昭笑道:“少主。我刚才说我们是地头蛇,只是夸张罢了。而且,就算真是地头蛇,也不能盯着每一个入城的人,一个个核实身份啊。最重要的是,有他这么个人在,我们也能受益。能用五百灵石买个储物袋,何必费劲凑一千去买田家或是岳家的呢。若非同行相轻,没人去刨根问底的。”
说着,武云昭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储物袋,笑道;“别说,那个神秘炼器师手艺真不错,这袋子质量比田家或是岳家的都好上许多。少主,你拿去看看。”
上官锋接过,细细察看。
云深在一旁吃点心,看着他未来嫂子自夸不脸红,再一次产生敬佩之情。
他有感觉,有了嫂子在,他们家再也不用憋憋屈屈地吃闷亏了!
上官锋惊叹:“手艺上乘!难得,难得!”当即表示要去黑市碰运气。
武云昭道:“少主恐怕要失望了。”
上官锋急问:“怎么?”
武云昭道:“岳家人找到了这里。那人谨小慎微,为了避风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出来啦。”
上官锋顿觉可惜。这一次,他的情感并非作假。
武云昭大方道:“少主如果喜欢,不如把这个拿去用。”
上官锋双眸一亮,道:“这怎么好意思!”
武云昭道:“我在观海城住,他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再去买就是了。咱们是朋友,不用在乎五百灵石的小东西。给个面子,收下!”
上官锋笑从心底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姑娘慷慨!”
武云昭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云深看着武云昭用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让上官锋将她当了真朋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嫂子太有手腕了。这么快就跟疑似大反派结交了深情厚谊。黑白两道通吃的节奏啊!
佩服,佩服!
说到了炼器,上官锋想起了当日在武家庄时,险些将自己捅了个对穿的武云昭的剑。
他试探道:“武姑娘,你的这把剑看起来不是凡物,是哪位炼器师的手笔?”
武云昭揣着明白装糊涂,如实道:“这个啊,是秘境中所得,跟炼器师无关的。不是我说,当今的炼器师做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秘境中的法器已经被武云昭搜罗一空,她不介意告诉上官锋。
第834章 看谁厉害
上官锋一听“秘境”二字,失望之情再次浮现在脸上。
武云昭和云深互给个眼色,均想:“看来这小子的邪功不是从秘境中得来的,是从他处习得。”
武云昭再次安慰道:“少主不用懊恼。存放法器之地有限制,去的人只能拿一件,还有好多剩下的呢。待日后秘境重启,少主若信得过我,我带你走一遭,挑选一件心仪的就是。”
上官锋目露感激。
武云昭给出的好处太多,他已经放下戒心了。
云深不忍直视,未免自己笑出声来,专注地嗑瓜子。
不一会儿后,白桦等人也来了,待酒菜上齐,一桌人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次日,上官锋决定,听从武云昭等的提议,在观海城留下一处买卖。
不过,他这买卖有点儿不尽人意。
他笑呵呵道:“我看,别的买卖不好上手。上官家不缺灵石,做以物换物的买卖最好。”
经过昨日一天,几乎人人都知道上官锋是白府的朋友。
眼下,他要做以物换物的生意,明摆着要跟刘掌柜的抢生意。
白府众人关照刘掌柜多年,算是朋友了。
这么一弄,白府倒有了偏帮上官锋,帮着抢生意的嫌疑了。
如果处理不当,白府里外不是人啊。
武云昭暗暗咬牙,心说:“这人找着机会就冒坏水。”却笑着道:“这生意挺好的。观海城原本就一家换物之处,确实不方便,如果多一家,昨日云深就不用等着了。挺好。少主看中什么地方了?”
上官锋道:“我派人打听了,昨日刘掌柜家对面的铺子正要转手,早上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将铺子盘下,只待收拾、收拾,调些灵石过来,就可开张了。”
武云昭道:“少主雷厉风行啊!”
上官锋笑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不能一直留在观海城,能打点的要尽快打点。”
武云昭道:“说的是。少主可需要帮忙?”
上官锋拒绝,解释道:“我把铺子开在了刘掌柜对面,而你们又跟刘掌柜有交情,就别出面了,到时候,关顾、关顾就是了。”
武云昭心说:“还挺明白人情世故的。”
上官锋主动不让他们插手,他们自然乐得不插手,任上官锋鼓捣去了。
他有事可做,就不再浪费时间,跟武云昭等通了个气,忙着去准备铺子了。
又过一日,晚间的时候,刘掌柜抬着灵石,带着店里的活计来到白府。
他是来做云深的这笔生意的。
刘掌柜脸色果然不渝,板着脸点好了兽皮,估算了价钱,兑换了灵石,就要告辞。
武云昭将人拦住,做个请的手势,道:“刘掌柜,留步,有事相商!”
刘掌柜料定是要说上官锋在他对面开铺子的事情,想起来心里更不乐意,但不敢不给武云昭面子,跟着武云昭去了另一个院子。
武云昭不兜圈子,直言道:“刘掌柜可为那铺子气恼了?”
刘掌柜也不矫情,道:“武姑娘,生意人人做的,但他开在我家对面,用意未免太明显了些。”没将埋怨白府的话说出口。
武云昭笑道:“刘掌柜,我呢,在这儿给您先赔个不是。在这事儿上,我白府做的确实不厚道。”拱手致歉。
刘掌柜可不敢接筑基修士的歉意,赶紧还礼,心儿怦怦跳,甚是惶恐。
武云昭道:“我也不跟您废话了。请刘掌柜以后帮我们盯着对面一些,若有异常,请告诉一声。”
刘掌柜闻言,心中一动,沉吟道:“武姑娘,他们不是白府的朋友吗?”
武云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辛苦刘掌柜了。”
刘掌柜懂了,这里头有内情啊,一下子,抑郁之气顿消,满口答应。
武云昭送他和伙计们出门。
四日后,上官锋离开了观海城。
从这一天起,武云昭要云深每晚盯着上官家的铺子。
据他们推断,上官家的人能有较高的修为乃采用了邪门歪道之术,夺取其他修士修炼成果,提高自身修为。
那么,他们为了不断修炼,就必须寻找修士下手。
云深要做的就是人赃并获,以此抓住上官家的秘密并进一步进行调查,最好能研究出克制之法。
白日里人来人往,且有刘掌柜的留意,云深不需要监视,跟着武云昭晃荡。
云深问:“嫂子,你都这么厉害了,干脆亮出炼器师的身份,大赚一笔呗。哆哆嗦嗦的,不像你风格啊。”
武云昭道:“你以为我不想。是我的爹,我的娘,我的叔叔伯伯不敢。怎么说,我也是个乖巧的小辈儿,既然他们乐意拖着,那就拖着呗。”
云深道:“唉,亲缘难断,不把他们好好安置了,日后若出了乱子,还得回来收拾,好麻烦的。”
武云昭突然道:“小深深。”
云深闻声打个激灵,退后三步,捂着嘴,嘟囔道:“嫂子,你别这样,我怕!”
武云昭面露慈祥地招招手。
云深猛摇头。
武云昭的样子就像是拿着胡萝卜诱惑小白兔的狼外婆,恁得可怕!
武云昭道:“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是吧,你也认我是嫂子了,我也把你当小叔子了,我跟你哥就差临门一脚了,一家人嘛,什么话不能说,对不对?”
云深道:“嫂子,你放过我吧。我稀里糊涂已经透露太多了,剩下的真的一个字儿都不能提。”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天空,低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武云昭明白,云深的意思是,上头有人看着呢。
无法,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破坏家庭关系,只好放弃,道:“算了,不问就不问,以后总会知道的。”
云深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我说不问就不问了。你嫂子我最明事理了。”
云深缓缓靠近。
武云昭道:“跟你说正经的。我的肉身怎么办?”
此时,武云昭是从小孩子长到大人的模样,显然,这具身体不是她本来的身体,她仍是魂穿状态。
云深松口气,心说:“这个能答!”为武云昭细细解说。
半个月后,武云昭和云深没抓到上官家的人,却等来了岳南。
因为有在回雁楼一回事,岳南带着门下直接来到了白府门前。
岳南是个四五十岁模样,矮胖的人。
他有一张圆脸,红彤彤的。
一对粗眉在他的脸上野蛮生长,增添了几分他的凶悍劲儿。
他的眼睛是细长的,在脸上很不起眼,像是眯缝着一样,但缝隙之间,闪着光芒,显示着他的修为高深。
他的鼻子是塌的,鼻头很大,且鼻头比面色更红润,在脸上既醒目又突兀。
他的嘴是宽的,唇很厚。
身为当世有名且富裕的人物,他的衣着光鲜华贵。
不过,上好的料子使得他的这副尊荣更显得粗野,上不得台面,有些滑稽。
这一回,他的排场不小。
目测,他带了五十几名门下。在回雁楼中闹事的几个也在其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副架势是来兴师问罪的。
早在岳南入城,询问白府时,便有机灵的人,提前来白府通风报信了。
是以,岳南刚到白府门口,白府大门立刻打开。
白桦、武长卿、金友、张菲、林木、林音、武云昭、云深一字排开,站在门前。
白府既然是白府。
一般的情况下,话事人就是白桦。
白桦对应付这种情况很熟练的。左右不过最后做一场,看谁厉害。
眼下,且不说他白府中有武云昭这个筑基巅峰,还有蹭吃蹭喝,修为不见底的妖修云深。
随便出来一个就能将岳南打回家。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桦笑道:“岳大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岳南能入炼器一道,全赖于他的杂灵根中有一条火灵根且他修习火系功法。
火,烧起来才厉害。
往往,修炼火系功法的人,包括武云昭在内,都容易暴躁。
武云昭心志坚定,历经世事,虽然暴躁,但能控制,更把暴躁的情绪转到了锋芒毕露,自信满满上。
但一般的火系修士没有机会似她经历那么多,心境欠打磨,也就比较难控制情绪。
岳南就是比较难控制情绪中的一员。
再加上,这些年来,岳南因为会炼制储物袋,备受推崇,被人捧为了一代大师。
被吹捧的日子,让他飘飘然,自视甚高,耐性越来越少,不屑于控制情绪。
他一碰上违心之事,必要暴躁起来。
他本身还是个睚眦必报,心眼儿极小的人,不大的事情,在他看来,对他都是大大的不尊敬。
他横行霸道惯了,即使记得弟子曾说白府中人有筑基巅峰,也忍不住犯脾气。
私心里,他觉得,白府的一个少女就算是筑基巅峰又能如何,难道不知道长幼尊卑,难道敢把他堂堂炼器大师不放在眼里?他是不怕的,他今日就是要白府好好给他交代,就是要争一口气,落了白府在观海城的面子。
简单总结:他要作!
岳南沉着一张大红脸,粗声粗气道:“老夫还以为,白府中尽是不知礼数,狂妄自大之人。”
武云昭心说:“你对自己还挺了解!智商这么低,出门在外很危险啊。”
白桦跟武云昭的看法差不多,对岳南的不善的,挑衅语气完全不在意。
他清楚,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表现得越是淡然,从容不迫,岳南反而会更加不痛快。
白桦保持微笑,慢条斯理道:“世人千面。白府中既有礼数有加之人,亦有狂妄不羁之人。礼数有加者,因为谦逊;狂妄不羁者,因为强悍。想来,岳大师在以前碰上的,是我白府中的强者,高手。”
说着,提高了调门,道:“依晚辈所知,岳大师筑基修为,不可一世。敢在岳大师面前狂妄的,岂不是要比岳大师修为高吗?请问岳大师,今日是来拜见前辈的吗?”
白府其他人全部忍笑。
岳南上来发难,言语有失,被白桦抓了话头,一下子,形势陡转。
前辈和晚辈的规矩一出,岳南便无话可说了。
他气得喘气,脸色红如火炭,周身好像要飞起了火星子。
一双圆眼瞪得如同牛眼,里头全是火苗。
他的矮胖身材在这时给人一种慢慢鼓起,快要爆炸的感觉。
白桦这时也收了笑容,看着岳南,眼中充满不屑,心说:“给脸不要脸!”
说不过的人在别无他法之下,唯有一种方法:动手!
只听岳南嘶吼一声:“尔等放肆!”一股澎湃的火热气流冲向了白府门前八人。
这一手可没留情。
白桦退后一步。
武云昭上前一步,双掌推出,一股更加澎湃,力量更加强大的灼热气流撞了出去,不但吞噬了岳南的攻击,更将岳南推了一个趔趄。
岳南在弟子的搀扶下站稳,双肩一抖,甩开弟子,愤怒地看着出手的美艳少女。
武云昭道:“晚辈,好放肆啊!”
通过刚才的攻击,武云昭已经判断出,岳南的修为在筑基三层,妥妥晚辈。
观岳南形貌可知,他筑基的时候年岁不小,除非奇遇,他的未来是没什么期待的了。
岳南也明白这一点。
他看到武云昭正是妙龄,便知这姑娘的前途一片大好,心里又怒,又妒。
武云昭道:“还不行礼?等着前辈教你吗?”
岳南怎愿在一个小丫头面前低头?
他喝道:“给我一起上!”
岳南被气昏了头,但他的门下可没有。他们怎敢跟筑基修士动手,一个个不往前进,反往后退。
岳南更怒了,顾不得其他,叫唤一嗓子,拿出一对双锤,就要跟武云昭拼命。
是的,拼命!
他自觉今日受到奇耻大辱,若不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弄死,干脆自己死了算了,免得成为笑柄。
武云昭可不想因为几句言语宰人,一闪身,到了云深旁边,将人往前一推。
云深挥袖,寒气鼓荡。
下一刻,众人只见岳南高举着双锤,双目圆睁,脸面狰狞地僵直当场。在他的身上,有一层冰霜。
他竟然被冻住了。
云深拍拍手,搓掉一点儿冰霜,笑道:“放心,放心,没死,回去用火烤烤,化了就好了。”
白桦这时及时首尾,对岳南门下道:“我白府是讲道理的地方,你岳家门人在观海城闹事,我们不能不管。但我们也不想跟岳家结仇,立刻带着你们大师离去,从今以后,咱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若再来找事,下一次,便让尔等有来无回。还不快走!”
岳南的弟子扛着师父,带着其他门下灰溜溜走了。
岳大师冰冻白府前,成为一段故事,被广为流传。
武云昭道:“这年头,叫门的都是傻子,对付着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白桦、武长卿等人心说:“人家哪儿是傻子,是咱们这头能人太多。”不由得看向云深。
而云深正跟没事人一样,跟武云昭讨论着今天中午去哪儿填饱肚子。
高手真是不能被理解的存在啊!
岳南来时汹汹,去时灰头土脸。
武云昭等人不得不防范着他再次来闹事。
武长卿道:“岳南人品虽然不好,但因为炼器,结识了不少人。他今日这口气肯定是咽不下去的。我猜,他可能会召集其他人来,跟咱们彻底分个高下。”
武长卿之“分个高下”之意跟“分个生死”是差不多的意思了。
云深道:“我不能白吃白喝这么长时间,真要是来人了,我给你们打发,挥一挥袖子就好啦。”
白桦道:“多谢前辈。不过,前辈啊,您在秘境中露过面,若岳南召集来的人中见过你,届时,让他们点出了你是妖修,后续的麻烦会更多啊。”
云深道:“那倒也是。”撇撇嘴道:“要不,我现在去把他们灭了,斩草除根!”
武长卿赶紧拦道:“使不得,使不得,无端杀伤人命,天理难容,于修行不利。前辈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万万使不得。”
林木也道:“是啊,前辈,一切尚在猜测中,若岳南识相,他不会来的。”
云深道:“好吧,那算了。等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林音见武云昭神色如常,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之色,想着,女儿是不是有法子,轻轻拉了拉武云昭的手,笑道:“云昭,你要是有好主意,赶紧说,别让叔叔伯伯们乱担心。”
武云昭的主意很简单。
她要暴露传奇神秘炼器师的身份。
因为这样一来,为了巴结她这位不世之才,没有修士会跟她作对的。
岳南届时只会孤立无援。
武长卿道:“这法子是不错的。”
林音一如既往先把女儿安危放在心头,关切道:“会不会树大招风,惹来更多的麻烦,还有个上官锋呢!”
提到上官锋,除了武云昭和云深外,其他人都加了几分谨慎。
武长卿道:“他的情况还不明,咱们不能过早地露了底,云昭,这法子不适合现在。”
在这样的问题上,武长卿不会让步。
武云昭出于尊老爱幼的心情,不打算坚持。她不能辜负了拳拳父爱。
张菲在这种弯弯绕绕的问题上通常是不发表意见的,只待结果。
沉默一阵,林木提议道:“不如咱们把法子改一改,不让云昭直接出面,但把神秘炼器师跟咱们白府牵在一块儿,不就成了。修士们想要巴结炼器师,必须通过咱们白府。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能得罪咱们了。”
金友道:“林大哥这个想法不错,你们想啊。岳南找到了观海城来,他的到来必然给神秘炼器师带来威胁。炼器师要生活,不能一直不做生意,正发愁怎么办呢,恰好知道了咱们白府将岳南轻松打发了。于是乎,他生出靠拢白府的念头,想得到咱们的庇护,很合理的想法对不对?”说着,环顾四周,看众人的表情。
白桦道:“如果是我,我会这样想。”
武长卿也动了林木和金友的意思,说道:“咱们当中间人,出面售卖炼器师的东西,给外人的印象就是,咱们一方面赚笔抽成,一方面保着炼器师的命。”
白桦接着道:“就算有人向咱们打听,咱们大可推脱,当初双方商量的时候,互相许下誓言,绝不透露身份,也就没人问了。”
武长卿缓缓点头,觉得此法甚好。
他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我没意见啊,都可以。反正没几个人打得过我。”
武长卿头疼,这姑娘啊,越来越猛了,白瞎了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
法子定下,众人满意,次日立刻着手进行。
三日后,铺子开张。
观海城再一次扬名,这一次不是因为年轻的筑基修士而是因为神秘炼器师终于正常营业了。
铺子里出售的仍是下品储物袋,五百下品灵石一个。
修士们蜂拥而至。
担任铺子掌柜的是林木。
林木每天收灵石收到手软,整天乐呵呵的。
打听神秘炼器师的人不在少数。
林木将众人商议的经过相告。
誓言厉害,违背誓言要遭天谴。
修士们也就没法强迫林木和白府其他人透露消息,慢慢地,不再关心这个问题。
他们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来源,还是让它继续保持神秘吧。
半个月内,铺子里售出了百余个储物袋。
这样的销量大大冲击了田家和岳家的生意。
横空出世的炼器师彻底挑动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不能容忍了。
小心眼儿的岳南果然如武云昭、白桦等所料,想要纠结人手,再次来犯,但也正如他们所料,修士们为了实际的好处,没领岳南的茬儿。
岳南无法,冥思苦想后,决定联合田家,共同向神秘炼器师发难。
田英比岳南品性好得多且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他并不想树敌。
但神秘炼器师这般做确实坏了以他和岳南为主的炼器生意的规矩。
他有心要见一见这位神秘炼器师,最好,三方商议,重新定下规矩,有灵石,大家一起赚。
田英答应了岳南的要求,一同赶到了观海城。
第835章 厚此薄彼
田、岳两家一共纠结了百来人,声势浩荡地来到了白府。
岳南上一次被收拾了,这一次不敢出头,让田英应付白府的人。
田英态度和善,礼数有加。
白桦等人以礼相待,恭恭敬敬将这位大师请进了门。
岳南不甘不愿,借着田英的光,也进了白府。
田英跟白桦等人没打过交道。
他所知道的都是道上的消息,主要是关于武云昭如何貌美,如何年经,如何修为高深,如何天资纵横。
到了观海城后,他所知道的除了更多关于武云昭的事情外,便是白府的人在观海城如何地位尊崇,如何受人喜爱,做过多少好事。
基于此,田英对白府人观感不错。
他和和气气地说明了来意。
白桦将林木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借口讲了一遍,道:“田大师,虽然说东西作价几何是自由,但您的要求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我们回头跟那炼器师商量、商量,再给您答复。”
岳南没好气地插嘴:“他难道不能纡尊降贵露一面吗?如此遮遮掩掩,难道见不得人?”
武云昭这时开口道:“人家修为在你之上,凭什么纡尊降贵见你。”
岳南瞪视武云昭。
武云昭挑衅一笑。
岳南愤愤挪开视线。他是晚辈,不能跟武云昭闹,否则,武云昭杀了他也不打紧。
田英最看不惯岳南的脾气,见他吃瘪,心里也痛快,笑呵呵道:“晚辈见武姑娘周身火气盈然,姑娘也修习火之一道吗?”
武云昭看田英顺眼,笑道:“大师不必多礼。您是当世高人,我侥幸修为有成,却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大师还是别理会这前辈、晚辈之分。您若看得起我,我二人不如平辈论交?”
田英笑道:“姑娘好品质!小老儿僭越了。”
岳南见武云昭厚此薄彼,对待他和对待田英的态度天差地别,更加气闷,怒火中烧。
武云昭接着田英的话道:“我确实修习火之一道。田大师,那炼器师桀骜,等他回复须时,这段时间,你我不如聊聊修炼之事?”
田英道:“姑娘提议甚好。”
武云昭有对岳南道:“岳大师若是愿意参与,不胜欣喜。”
岳南听她这样讲,反而熄灭了参加的意愿,板着脸道:“岳某人境界低微,恐怕听不懂姑娘的高见,还是算了吧。”
他问道:“什么时候能有回信儿?”
白桦道:“最晚三天。”
岳南站起身来,对田英道:“田大师,您要留下论道的吧。”
田英点头。
岳南道:“既然如此,岳某人先告辞,敬候佳音。”拱拱手,离去了。
田英留在白府论道,午后才离去。
晚间,武云昭和武长卿一同出城,佯装去找神秘炼器师商议。
走了一阵子,武长卿问:“多少跟梢的?”
武云昭道:“二十几个吧。哪儿的人都有。”
武长卿道:“一个个消息都够灵通。云昭,你看到了吧,这事儿急不得。”略有得意色。
武云昭道:“是,是,爹说的是。对了,爹,咱们往哪儿走啊?”
武长卿出门前就想好了,道:“带着他们绕圈,然后,咱们撞上去,有你这个前辈在,只要一露面,有几个敢接着跟的。等甩干净了,随便找个山头一钻,明儿一早回去就是。”
父女两个依计行事,先把跟梢的弄了个晕头转向,然后,冷不丁出现在他们面前。武云昭摆出筑基巅峰的谱,大大惊吓了他们一番,将人吓退,然后,带着武长卿御剑飞行,钻入深山老林。
次晨,二人悄没声地回到白府。
一切顺利,天衣无缝。
然而,没过半天,上官锋就上门了。
白府众人齐齐在心中感叹:“消息真灵,速度真快!”笑脸相迎。
上官锋为何而来人人心知肚明。
上官锋也没让人失望,进门没聊两句就直接提到了传奇炼器师,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白府在他走后不久,立刻就跟传奇炼器师有了亲密联系,不能不让他介意,怀疑白府中人一直跟传奇炼器师有关系。
面对上官锋的质疑眼神,白桦心平气和,从容不迫地再讲了一遍故事。
白桦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成熟稳重的。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加之,因为他说过太多遍了,完全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十分真诚自然。
上官锋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如实相告还是瞎编乱造,只能认了。
对于无缘得见传奇炼器师,他表达了深深的遗憾。
白府中人都劝他别急。传奇炼器师既然已经半个人浮出水面,整个人浮出水面的日子也不会远了,总有机会见面的。
林木主理售卖食物,对上官锋道:“上官少主莫要苦恼,凭着咱们的交情,还能让你吃亏吗?这么的,我们刚拿了几个中品储物袋,您看看合不合心意,我便宜算给你,如何?”
这个世界落后,下品储物袋都是难得物,更何况中品储物袋。
上官锋一听,眼神明显在放光。
林木笑呵呵,领着人去铺子了。
上官锋走后,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白桦道:“田家、岳家、上官家,哎呀,小小一个观海城,牛了!”
金友道:“别忘了,还得算上咱们白府。咱们也不是无名无姓之徒。”
张菲拍手道:“四国混战,老乱了!我说,我脑子转的慢,这两天,我就不出门了,免得说错了话,无端生事。”
武长卿也觉得头疼,无奈笑道:“都不知道盯哪一家好?若都盯着吧,且不说人手不够,咱们修为也不够啊,三家,每家一个筑基,这真要是闹起来,观海城非塌了不可。”
上官锋在林木处,又被苦口婆心地忽悠了一通,买了两个中品储物袋,然后,走进了上官家在观海城中的铺子。
在这个铺子中,他安排的掌柜的,是一个炼气九层巅峰的高手,名叫刘星。
他如此这般安插人手自然有出于防范白府的考虑。
他先问了刘星铺子的情况,近期有没有特殊的消息。
刘星一一作答,提到特殊的消息时,不出上官锋所料地提到了传奇炼器师,田英、岳南与白府的恩怨纠葛。
上官锋问:“派人跟了吗?”
刘星道:“派了。还请少主恕罪,那位武姑娘实在厉害,跟梢的都没跟住,反被发现,给吓回来了。不过,少主放心,前去打探的人很多,不只咱们一家。”
上官锋笑道:“不用自责。那武姑娘也是个伶俐人,不可能猜不到有人跟踪。否则的话,她要做的就不是将人赶走,而是将人杀了。”
刘星道:“那武姑娘已经能御剑飞行,属下等能力有限,实在跟不上。待得再次见到武姑娘,她已经回了白府了。属下只知道她去了城外西北方向的山里。少主,可要属下入山查探,将功赎罪?”
上官锋抬手按在刘星的肩膀上,让他不用担心失职,道:“御剑飞行不是普通术法,来去倏忽,你怎知她上了天之后没绕圈子。她明着去的是西北,或许,实际上去的是东南呢。好啦,此事我来处理,你安心管着铺子就是。”
刘星感激道:“多谢少主体谅!”
上官锋望了一眼对面的刘家铺面,坐下喝茶,问道:“对面什么底子?能吞了吗?”
刘星道:“回少主,刘家背后依仗的势力不小,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上官锋放下茶碗,想了想,又问道:“你觉得岳南能拉拢吗?”
刘星道:“少主,岳南性格暴躁,做事冲动,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他如此针对白府,全是因为一次又一次被白府教训了。可您也看到了,他对白府无计可施,否则也不会联合生意上的对头一起来了。属下倒觉得,跟田家多拉拉关系比较好。”
上官锋却另有打算。
他是这样认为的,越暴躁的人越好利用,已经决定要跟岳南接触了。
他不想表现出分歧,推说保险起见,在此事上要再考虑,考虑,然后问起了云深。
刘星脸色微变,严肃道:“少主,那为云深公子深不可测。您是没瞧见,他只用一招就制住了岳南,岳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被冻成了冰棍,让弟子们抬回去烤化的,他都成了大笑话了。”
上官锋皱眉道:“冻上了?什么功法能让人冻上?水属的?”
刘星赧然道:“属下未曾见过水属修士能弄出冰来的。若依照五行属性推测,他也只可能是水属修士。”
上官锋掉书袋:“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抬眼看刘星,神情郑重,道:“他了不得啊!”
小小观海城之中居然卧虎藏龙。
上官锋觉得,他上官家的大计恐怕要往后推延了。
说来惭愧,这也是上官家自视甚高,入世时间尚短,不知天下能人济济。
念头只在脑中一转,他并没有将可能动摇上官家上下的意思流露,鼓励刘星后,走出了铺子。
他在大街上走了一阵子,买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转进了岳南歇脚的客栈。
他没有直接找岳南而是在大堂显眼的位置要了茶点,坐等岳南上钩。
岳南心胸狭窄。
他对武云昭抱有敌意,自然对武云昭的朋友也抱有敌意。
果然,午时,岳南及弟子下楼吃饭时。
耳聪目明的上官锋听到,那日在回雁楼闹事的人告诉了岳南曾看到他与武云昭过从甚密。
岳南一听,果然火冒三丈,灼灼的带着怒火的视线落到了上官锋的身上。
上官锋暗骂:“莽夫!”不动声色,将大堂伙计招到身边点菜,看来是要在这里用中饭的。
修士的视线足以引起同为修士的人的注意。
上官锋的无动于衷令岳南怒从心头起。
又一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
岳南暴躁了,忍不住了,踩着沉重的脚步,气冲冲走到上官锋面前。
上官锋抬头,笑问:“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岳南粗声粗气道:“本大师要在这儿吃饭,你,换个位置。”
上官锋微微一笑,看看左右,从容道:“别的地方都是空的,阁下要占我的位子,不妥吧。”
岳南道:“本大师要,就是要,什么妥不妥的,识相的,给我滚开!”身子一抖,散出了筑基修士的威压。
上官锋的发丝被无形的劲风挑起,起伏而后落下。
但他的脸色可丝毫没变。
岳南心中一动:“这场景似乎似曾相识!”粗眉紧锁,上下打量上官锋。
上官锋挑起胸前的乱发,拨到脑后。
随着他的动作,另一股威压散出,将岳南的威胁尽数化解。
他笑看岳南。嘴角里满是嘲讽。
岳南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这年头筑基是烂白菜吗?怎么哪儿都有!”
最令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只要踏入观海城,碰上的每一个筑基都比自己的修为高。
真是有苦难言啊!
岳南脸色煞白,压抑着不服和怒气,拱手道:“晚辈无知,打扰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上官锋笑哼一声,道:“嗯,还算识相。岳大师既然想坐在这儿,那就坐下吧。”
岳南怎敢,就要拒绝。
却听上官锋喊道:“伙计,加一副碗筷。”
岳南无法,打发门人去别桌,乖乖坐下。
上官锋道:“听说,岳大师是炼器高手。”
岳南道:“前辈见笑了。晚辈本事低末,不值得一题。”
上官锋道:“岳大师不必过谦。我虽然修为高,但阅历是不如大师的。大师在我面前,无须拘谨。”
岳南点点头,连声称是,但紧张之情是不能去了的。
上官锋也不在意。岳南知道怕才是他想要的。
他道:“岳大师,我有件物事请您品评、品评。”
岳南赶紧道:“前辈吩咐,不敢并不从。”
上官锋将新购入的中品储物袋拿出,放在桌上,向岳南点点头。
岳南恭敬拿起,将储物袋托在手中。
他于炼器一道是真有本事的,当即目露惊艳,眼光灼热地看向上官锋。
上官锋笑道:“大师果真是大师。”
岳南双手颤抖,激动道:“前辈,这•••这•••是中品?”
上官锋点头。
岳南颇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模样,有细细观察一番,问道:“前辈从何处得到?”
上官锋微笑不语。
岳南失望。
上官锋又问:“大师可能做出相同的东西来?”
此言一出,岳南立刻红了脸。
他叹口气,双手将储物袋奉回,摇头道:“晚辈没这个本事!”
上官锋问:“研究不出来?”
岳南苦笑摇头。
上官锋又问:“依大师所知,何人能做出这东西来?”
岳南沉默一阵,答道:“此物制作手法颇像那神秘的炼器师,据我所知,田家也弄不出这个。”不知为何,又补充道:“实不相瞒,前辈,储物袋炼制的法子都一样,但品级之别全看炼器师的能力。我和田英没这个能力,否则的话,我们怎会一直固步自封呢。”
上官锋又道:“大师对那神秘炼器师真的一点儿线索没有吗?”
岳南道:“没有。”大着胆子又道:“前辈,您是白府的朋友。白府是世上唯一跟炼器师接触过的,您何不去问他们呢?”
上官锋道:“白府与我只是一般朋友。”
岳南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不一般的意味。
上官锋笑道:“我也照实了说吧,这储物袋是我从白府人手里买来的。白府的人已经与那炼器师商议过。那炼器师表示,从今而后不再出售下品储物袋。岳大师可以放心了。”
岳南羞惭。
那炼器师这般做分明是看不上下品的东西,懒得跟他们两个废物计较。
这时,酒菜上桌了。
几杯酒之后,岳南的羞惭之情渐渐散去,虽然依旧紧张着。
他已经体会到了,上官锋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然,天意弄人。
下一刻,岳南碰上了更让他头疼、棘手的事情。
一人走近,来到两人桌前。
上官锋不认识。
岳南却认识,来者是田英的门人。
那门人很懂礼数,给二人行礼,说,白府邀请田英和岳南吃中饭。
岳南知道,这是白府示好的意思,想借一顿酒菜化解仇怨,或许同时要说一说那神秘炼器师的事情。
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双方都有面子。
但是••••••
岳南看向上官锋。
上官锋笑吟吟的,眼神玩味。
岳南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若此时走了,便是将白府看得比上官锋重。
结合上官锋方才说他与白府只是一般朋友,也就是说,他与白府交情一般。那么这个交情一般该如何理解呢?
他若答应白府的邀请,会不会得罪上官锋呢?
岳南心焦如焚。
沉吟半晌,岳南觉得,自己得赌一把,于是回绝了白府的邀请,打发前来报信的田英门下。
上官锋轻笑出声,为岳南倒了一杯酒。
得到回复后,田英尴尬得不行,除了干笑,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白桦笑道:“无妨,家常便饭自然比不上外头的酒菜味美,恐怕合不得岳大师口味。田大师,既然岳大师有他事耽搁,咱们也别强求,来,来,我敬田大师一杯。”
事已至此,田英也不想管岳南到底个什么想法,安心吃饭。
与武云昭论道之后,田英受益匪浅,隐隐摸到突破筑基五层的路子。
他是不想跟白府产生嫌隙的。
岳南不识抬举,空空放过大好机会,只能怪他自己有眼无珠,见识短浅,意气用事。
白桦、金友、林木、张菲都是健谈之人,很快,桌上气氛和乐,热闹起来。
饭后,田英约好与武云昭论道,暂去歇息。
林木和张菲一道去看铺子。
林音回后院缝补衣衫。
白桦、金友、武长卿和武云昭聚在一起讨论岳南与上官锋碰头一事。
金友道:“他俩碰上,一定没好事!”
武云昭大为赞同道:“金叔叔说得对。这俩人肯定狼狈为奸,指不定背地里搞出什么来。”
武长卿与白桦相识一笑。
看来,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武长卿道:“眼下重要的是要想想,上官锋打算如何利用岳南。”
武云昭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撇嘴道:“那个火炉子,一点就着,简直不能更好利用。当初就该宰了他。”
武长卿无奈道:“瞧你这恶霸劲儿,把腿给我放下。”
武云昭“哦”一声,收并双腿,做出矜持的闺秀样子。
白桦和金友不禁莞尔。
武长卿道:“你跟上官锋打交道多,猜猜,他想干什么?”
武云昭柔声细语道:“爹,人家是姑娘家,不懂这些,您三位慢慢谈,我回去绣花啦!”
武长卿来气,瞪她一眼。
武云昭笑眯眯的,眉眼弯弯。
武长卿拿她没办法,无奈道:“说正经的。”
武云昭道:“见招拆招吧。上官锋利用岳南肯定是要对付咱们,这也是岳南能做的最合理的事情。你们放心吧,我会让云深暗中盯着的,不会让他有得逞机会的。”
听到云深二字,武长卿忍不住道:“云昭,你把他当仆役用,云深公子心里没想法吗?”
他毕竟是个妖修啊!这是武长卿未说出口的话。
武云昭道:“他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多请他吃几顿就好啦。爹,人家不介意的。你就别见外了。”
不止武长卿,白桦和金友也不能完全对如此热心的妖修放心。
金友道:“乖侄女,你确定那妖修不是冲着你来的才任劳任怨让你使唤?”
不怪他们如此推想,武云昭貌美倾城,能让妖修动心也不是不可能啊。
武云昭笑道:“那我也不亏对吧。这么一大座靠山,何乐不为?”
武长卿急道:“乖女儿,你可想清楚了,你是人,他是妖,人跟妖怎么•••,怎么•••啊?”
武云昭咯咯笑。
武长卿板着脸看着她。
人妖殊途,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武云昭笑脸对着武长卿,道:“爹,放心啦。人家对我没兴趣。他要真想做点儿什么,早做了,还等您着急吗?我俩就是朋友,男男女女交朋友也不一定是为了谈情说爱,对吧。”
第836章 生意火爆
武长卿如每个老父一样,对这样的问题十分敏感。
他道:“男男**凑在一起能有纯当朋友的吗?不为了谈情说爱,干嘛往一起凑?”
武云昭无言以对。
这是个千古论题,没人说得清呢。
而且,她跟云深交情好确实是因为谈情说爱的事情,虽然她是为了云深的哥,不是云深。
武长卿见武云昭说不出话来,以为她有所领悟,语重心长道:“云昭,你是漂亮女孩子,万事都要加着小心。就你这模样,你爹我敢说,但凡跟你凑近乎的,心里都有别样心思,你可别让自己吃亏。”
白桦和金友齐齐后退三步。
武云昭“扑哧”一笑。
武长卿看白桦、金友,不满道:“我教育我女儿,你俩凑什么热闹。”
武云昭嘟囔道:“他俩也是男的嘛!”
武长卿板起了脸。
武云昭又嘟囔道:“他俩也没娶媳妇儿!”
“我又这么美!”
“谁知道没动过心啊!”
“同在屋檐下!”
“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
“还有濡慕之情”
“对了,小时候送过我礼物!”
••••••
白桦和金友越退越远。
武长卿看着武云昭,良久道:“你想气死你爹我是不是?”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
武长卿以为她不会再胡言乱语了,谁知,又嘟哝了一句:“没法子,我太美!自古红颜多祸水!”
白桦和金友觉得他们两个站在这儿不是很合适,容易被波及。
岂料,武云昭若有所指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理直气壮就别跑啊。”笑嘻嘻看着白桦和金友。
两人顿时停下向外挪的脚步,求救地看着武长卿。
武长卿被气笑了,嫌弃似地摆摆手,让武云昭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武云昭欢喜跃起,大喊一声:“爹,你真好!我去跟田大师论道啦!”宛似欢快的麻雀,蹦跶着出了门。
武长卿扶额,一下子做到椅子上。
白桦和金友面面相觑。
白桦道:“武兄弟,别往心里去,那什么,女大不中留嘛。”
武长卿猛瞪他。
金友笑嘻嘻道:“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啊!哈哈哈!”
武长卿不理会两个没心没肺的兄弟,语气沉重道:“你俩没女儿,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长长一叹,颇有些苦涩地道:“一想到我闺女以后要跟个臭小子跑了,我就恨不得宰了全天下的男的。”
金友一跳,躲在白桦身后。
白桦道:“武兄弟,你啊,别庸人自扰了。按云昭那脾气,你担心也没用,没准儿那天出去一趟,岂止女婿,连外孙都给你带回来。她主意可正呢!”
金友缩进白桦背后。
武长卿幽幽看着白桦,正要说点儿什么,忽然,跟在田英身旁伺候的弟子慌慌张张地摔进了屋子。
那弟子趴在地上,来不及起身,叫道:“灵石,灵石。我师父要突破了,白家主!”
白桦一听,心里“哎呦”一声,让那弟子别慌,匆匆奔向客房方向。
武长卿和金友慢走一步,将那弟子扶起,边走边问。
那弟子道:“武姑娘方才在院子里跟我师父论道,两人说的有说有笑的。我旁边守着。武姑娘不知说了什么,突然,我师父一拍手,好像悟到了什么似的,紧接着要突破,原地开始打坐。我们身边没足够的灵石,武姑娘赶紧让我来找人。”
三人到达客房院外时,武云昭和白桦正在护法。
田英坐在地上。身周是一圈灵石。
丝丝缕缕的灵气不断涌入田英的身体。
武云昭轻轻退到门口,低声道:“爹,田大师要突破筑基五层到六层,灵石不够,再去库里拿起码两千块儿。”
金友将随身的储物袋给武云昭。里头有一些他自己的灵石。
武云昭将灵石拿出,打出,叠放到田英的身旁。
然后几个人围着小院护法,免得有人打断了田英的突破。
这一场突破耗时不短,直到夜半才完成。
田英多年未有进境,一朝修为长进,寿元得到延长,心情之好是不能用言语说的了。
他是个高瘦的老头,此时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田英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武云昭表示感激之情,多谢她开导,才让他有所顿悟,成功突破。
随后,田英要回屋巩固修为。田英的弟子则回住所,一来通知其他人家主突破的好消息,二来要取灵石还给白府。
次日,田英在回雁楼设宴,庆祝突破。
岳南和上官锋也在席间。
上官锋沾了白府的光,有一席之地,不过未上主桌。
岳南曾经是与田英并列的炼器师,自然是同坐一桌。
不过,此时,田英的修为已经比岳南高了一层,是他实打实的长辈了。
席上,田英不免说一说突破的经过,将武云昭的点拨描述得十分关键。
岳南听了,脸色不好。
他不禁后悔,没有一同论道。他自认比田英悟性好,说不定,听了武云昭的话,也能有所长进。
但他昨日回绝了白府的邀请,间接表达了不想跟白府修好的意思。
他不好意思开口跟白府发生什么关系。
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席面吃了一半时,忽然有人来找武长卿。
武长卿道歉离席,走出回雁楼。武云昭怕有麻烦上门,也跟他爹一起。
见了来者之后,武长卿和武云昭都脸色为之一变,颇为不爽。
来者是谁?
只见他跟武长卿有二分像,面向清秀,打扮讲究,竟然是武长庚的儿子,武明亮。
武明亮没想到武云昭会一并出来。眼睛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武长卿的脸色发黑了。
他冷冷道:“当日已经说过,我们一家三口与武家庄已经恩断义绝。武公子,你来这儿有何贵干啊?”
武明亮在出门时被提醒过,武长卿对他不会有好脸色,遇冷也不生气。再说了,他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堂妹,虽然,按照真正的辈分推算,是他朝思暮想的侄女,开心来不及,哪里有心思管武长卿的冷言冷语。
武明亮一见了武云昭,呆了,没回答武长卿。
武长卿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色。
他重重“咳”一声,用修为压了一下武明亮。
武明亮打了个激灵,赶忙收敛心神,红着脸,口气慌乱道:“大伯,一家人哪有••••••”
他的话没说完。
武长卿立刻打断,沉声道:“谁是你大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武明亮苦着脸道:“大•••••”
武长卿冷目相对。
武明亮不敢叫了,直陈来意。
原来,武长庚自从灭门之祸后,突然奋发图强,专心修炼,然而,天意弄人,他急功近利,修炼不得法,反而伤了根基,仙途断了。
一个不能修炼的修士怎能当家主?
武家老太爷决定请回武长卿,让武长卿担任家主。
当然了,老爷子心中的根本目的是希望将孙女认回家。
武长卿道:“我不为难你。你走吧。这事情没得商量!”
武明亮伸手,唤道:“大••••••”,可武长卿已经转身进了回雁楼,不再理会他了。
武明亮垂头丧气。
武家老太爷给他下了话,若不能将武长卿一家带回去,他也不用回去了。
他看向武云昭,柔声道;“堂妹,你帮我劝劝大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开的。”
武云昭心说:“我可不是你堂妹,我是你侄女!”摇头道:“堂哥,你就别费心思了。武家庄用人的时候,把我们一家当人看,不用人的时候,便把我们一家甩一旁。我们不会会去的。一刀两断的意思,你应该懂,对吧。”
武明亮窘迫,吞吐道:“可是•••,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挽回的话。
武云昭道:“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想来一路辛苦,还没吃东西吧。”
武明亮点头。
武云昭道:“说起来,我们一家跟武家庄的恩怨跟你没关系。这样吧,你进来,我给你找个位子,你好好吃一顿,然后赶紧回家去吧。”抬手拦住要说话的武明亮,道:“你不用说什么,我们一家人不会回去的。”
武明亮长叹,愁眉苦脸。
武云昭道:“来吧。”
武明亮觉得,能多见几眼堂妹也是好的,跟随武云昭进了回雁楼。
武明亮身份低微,没法做主桌。
武云昭给他找了个角落的清净位置,吩咐伙计照顾,帐算在她头上,然后重新回到主桌。
武明亮点了几个菜,等待期间,四下环顾,暗想:“大伯一家在这儿如此吃得开,人脉广泛,又这么受欢迎,怎么可能回武家庄,这根本就是不能完成的任务嘛。”
他又叹气。
他已经不知道叹过多少气了。
目光游移,很快,他盯上了一个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人,曾经扬言灭了武家庄上下的大恶人----上官锋!
他霍地站起来,直勾勾看着上官锋。
上官锋有所感,抬起头来,望向武明亮,认出了他是武家庄人,微微一笑,随后,竟然招呼武云昭,抬手向武明亮指了指。
武明亮感觉异样。
他眼看着武云昭起身走到上官锋跟前,笑说两句,然后向他走来。
武云昭道:“上官锋是我们朋友,你若是对他不满,城外去解决,别在这里起争执。”
武明亮怒道:“可他是我武家庄仇人!”
武云昭道:“是啊,他是你武家庄仇人,可不是我仇人啊。别忘了,武家庄逃过一劫是为了什么。你若知情识趣,坐下,把饭吃完了,赶紧走人。我明白告诉你,你若惹了他,招惹杀身之祸,我是不会插手的,懂吗?”
武明亮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美丽的堂妹怎么会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
霎时,武云昭的美丽面容在他的眼中变得丑陋了。
武明亮怒从心中起,气呼呼道:“好,好,好,你们背族忘宗,那就外头逍遥快活吧。我,我也跟你们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武云昭笑问;“不吃啦?”
武明亮道:“不吃!”狠狠等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回雁楼,离开了观海城。
武云昭目的达成,心满意足。
观海城中的势力已经够多了。
她可不想让武明亮这个莽撞小子也掺和进来。
早早离去,他才能无性命之忧啊。
可惜,这份用心良苦是武明亮无法体会的,虽然,武云昭也不在乎他能不能体会到。
一旁,小伙计问:“武姑娘,那酒菜还上吗?”
武云昭笑道:“给你添麻烦了。酒菜不退,给我装进食盒,送进白府去。”
云深怕被认出身份,过起了日夜颠倒,深居简出的日子。
武云昭想着,还是要时不时关照、关照小叔子的。
两天后,关于中品储物袋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量的修士涌入观海城。
有一些是来买的,有一些是来看的。
白府的人很头疼。
林木拍桌道:“不用问,十有**跟上官锋那小子脱不开干系。”
有这么一遭,观海城里都该乱成一锅粥了。
中品储物袋售价三千灵石。
一般修士买不起,但背靠大家族的修士想搞到手一两个是轻轻松松,毫无压力的。
林木拿出账本,给众人看,苦恼道:“画着红线的都是大家族的人,不好回绝,我告诉他们炼器耗时,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只能按着顺序慢慢来。他们倒是体谅,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们知道吗,观海城的客栈都该住满了!”
白桦冷笑道:“怎么不知道,昨儿为了争住处,闹起来的就有好几家。要不是有田大师说和,云昭镇着,城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金友道:“大大不妙啊!”
张菲道:“我说,给林大哥配个保镖吧。他在外头看生意太危险了,真碰上愣头青,把命填进去怎么办?”
林木感激地看向张菲,皱着脸道:“我正担心这个呢。”
白桦道:“先想个法子,把局势拖一拖吧。在这种当口,要是上官锋那小子犯浑,结果是咱们承受不起的啊。”
武长卿一直没说话,这时听白桦这样讲,开口道:“依我看,把生意拿到白府里来做,但凡想要储物袋的,都给我进来溜一圈。在白府门口,没人敢闹事吧。”
林音道:“会不会露了云昭的底细?”
武长卿道:“别担心。咱们也不是当面就交货。咱们辛苦点儿,各家订下要多少,咱们承诺,等储物袋炼制出来了,给送上门去。”
林木一听,拍手道:“如此一来,谈笔生意,就能打发一拨人出城,好法子啊。不用一天,城里就能干净了。”
白桦、张菲、林音也点头,觉得武长卿的提议甚妙。
武云昭在心里非常钦佩他爹,居然无师自通了“快递”技能,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过,她此时在担心另一件事情。
这种各方来人,齐聚一地,混乱不堪的场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情节“六大门派齐聚光明顶”。
当然了,有了武长卿的好法子,众修士动手打架的机会是不多的。
关键在于,众修士出城后,他们真的能安全返家吗?
武云昭喃喃自语:“六大派可全被劫走,关进了万安寺啊。”
林音在武云昭身旁,听女儿小声嘀咕,问道:“云昭,你说什么呢?”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武云昭抬头,皱眉道:“他们要是出了城,能安全回家吗?”
武长卿问道:“何处此言啊?”
武云昭于是将她与云深推测的,上官锋可能用邪法,夺取他人修为练功一事讲了。
武长卿等人听了后,默不作声。
武云昭道:“除了这个,我们想不到为何上官家的人修为普遍高出其他人。”
武长卿神色凝重,道:“你的意思岂不是说,这些人全都成了口粮!”
武云昭耸耸肩,意思是,就是这样。
张菲叫道:“赶紧把那小子看住啊!”
林木一拍张菲的脑门。
张菲道:“干嘛打我!”
林木道:“平素大智若愚的,怎么真犯蠢了。上官锋是少主,那上官家里还有正主。你看得住少主,看得住正主吗?谁知道他们在哪儿下手。”
张菲点点头,举起拇指,笑赞:“还是你脑瓜儿转得快,不亏天天算账!”
白桦道:“林大哥说得不无道理。修士们来自四面八方,回去时自然也四散八方,没法子确定上官家的人会埋伏在哪儿。”
张菲又问:“上官家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武长卿摇摇头道:“不知道,但得防!”
林音难得插嘴,分析道:“中品储物袋的事情才出来几天啊。我记得,今早来拜访的连城氏所在距离观海城甚远,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一定是有人专门透露的。依此推断,若无后招,这前招的用意何在呢?总不能是帮着咱们招揽生意吧。”
武长卿笑道:“娘子聪慧,娘子说的是。”
林音颔首,双颊飞红。
武云昭轻飘飘道:“爹,娘,你俩要不回屋去说?”
林音更羞,请推女儿,嗔怪道:“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福身行礼,推说做家务事,赶紧离开了。
武云昭吹口哨!
武长卿端着架子,教训道:“连你爹娘的玩笑都开,没大没小!”
武云昭转移话题,咋咋呼呼道:“人命关天啊,赶紧想法子,有人死在观海城,咱们也脱不了干系啊,快想,快想。”
白桦等人轰然大笑。
武长卿无奈,心神憔悴,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众人止了笑。
武长卿道:“那就得尽量拖延,不能让他们立刻出城,而咱们要尽快调查,最好能抓住上官家的其他人。”
众人正想法子,这时,家仆来报,上官锋前来拜访。
众人对视,均想,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白桦让家仆将人请进来,说道:“咱们先散了,别让他看出端倪。云昭,你跟你爹回后院。林木,你留下跟我装作看账本。”
张菲急道:“我也躲开,我去花园练功,他总不能打扰我吧。”
金友道:“我跟你一起去。”
武长卿道:“白大哥安排甚是妥当。我跟云昭继续想法子去,你安心应付上官锋就是。”
众人四散。
上官锋踏入客厅时,厅里只有研究账本,既欣喜有苦恼的白桦和林木。
白桦道:“上官少主来啦。”
上官锋在白桦等人面前从不摆前辈架子,礼数周到。
林木将账本合上。
上官锋道:“可是我来得不凑巧?”
林木摆摆手,笑道:“少主不用在意。生意突然变好,我跟白大哥商量着怎么答对,不是大事,上官少主安心坐着就是。”
如武云昭等人推算,上官锋便是始作俑者,他就是要让白府的人分身无术才广发消息,将各方修士招来观海城。
此刻,他见白府的人真的为了生意之事烦忧,心中甚是满意,但面上不显,令人完全看不出他跟此事有联系。
白桦问:“少主今日前来是找云昭吗?她在后院跟爹娘在一块儿呢。”
上官锋道:“我今日不是为了武姑娘而来的。”
白桦问:“哦,那是•••?”
上官锋道:“白家主,你也看到了城里情况了,到处乱糟糟的。我今日前来,是想在白府找了落脚处,图个清净。不知白府可能安排间客房给我啊?”
白桦心说:“主动往我府里住,什么居心呢?”心中疑虑,但面上功夫甚好,丝毫不变,笑着道:“这样啊,好说,好说。客房有的是,少主想住哪间就哪间。”
上官锋道:“那多谢了!回头,住宿的挑费,我会派人送来的。”
白桦当然不能收他的资费,大方道:“朋友来住,高兴来不及,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咱们不谈这个。少主安心住下就是。走,走,我带你去客房。”
林木推说他要忙生意,就不陪着一起了。
安顿好上官锋后,白桦来到后院找武长卿和武云昭父女。
他道:“他回去收拾东西了,等会儿搬过来。”
武长卿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样,哼一声道:“这小子是来避嫌疑的吧。”
武云昭吹捧道:“爹,你好聪明!”
第837章 金丹之后
武长卿接着道:“不过,他这么做,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正好说明他不是没有打算。”对女儿的吹捧置若罔闻。
白桦不理会他们父女两个逗闷子,忙问:“法子想出来了吗?”
武长卿道:“我俩商量着,不如请田大师传道讲法,谈一谈他的领悟,我相信,很多修士乐意留下来听的。”
武云昭补充道:“田大师讲完了,还可以继续请别的人讲,这是个没有头儿的事儿。不愿意听的,自然会早离去,正好拿这帮人当诱饵。云深到时候会跟着。”
白桦道:“那城里呢?不能只顾着城外啊。”
武长卿指着武云昭道:“你侄女要过地头蛇的瘾,主动请缨,要招人手,组成巡逻队,天天外头逛,看着谁不老实就揍一顿。”说罢,脸色不渝。
他闺女的爱好也是让人头大。
白桦此刻明白武长卿怎么突然对闺女摆冷脸了,暗暗好笑,但看热闹不嫌事大,欣然同意了。
晚些时候,武云昭找到了上官锋,将他招进了巡逻队。
上官锋为了计划,要在观海城逗留的时间不短,虽然不愿意,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跟着武云昭一起维护观海城的安稳。
他时刻在武云昭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机会必然减少,行动受到了限制。
武云昭暗想:“跟我玩心眼儿,憋屈死你!”
一切按着计划进行着。
十天之后的晚上,云深盯上了一伙人,确定是上官家的。
他询问武云昭计划怎么对付。
武云昭想了想,问道:“有大鱼吗?”
云深摇头。
武云昭笑道:“好办,等他们出来劫杀的时候,你暗中帮忙,将他们劫杀了。我相信,如果一直折损人手,上官锋一定坐不住,必有动作,到时候能人赃并获,也不一定。”
云深按着武云昭说的办,一连劫杀了五伙儿人马。
上官家折损了二十筑基,三十炼气九层。
上官锋得到消息后,怒火填膺,心急如焚。
但他对下手之人完全没有头绪。
武云昭虽强,但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高手。
云深借口闭关,深居简出,但每日需要饮食,有几次,上官锋为了打探虚实,特地帮着送了几回饭菜,他不但见过云深本人还有过交流。
白府其他人实力有限,也没法做这种事情。
上官锋的怀疑被一点点消磨掉。
他怎么也无法想到,一直阻碍他的“元凶”就在身边。
终于有一天,上官家送来消息,要上官锋必须找到何人阻碍上官家的大计。
无奈,上官锋只能自己出手,跟“元凶”面对面。
五日后,他向白府告辞,表示要离开观海城,短时间内不来了。
白府热情饯别。
当晚,武云昭和云深尾随上官锋。
上官锋一无所觉。
近两日没有大批的修士离开,上官锋没等到动手的机会,先埋伏了下来。
云深也跟着埋伏。
城里有上官锋家的人。武云昭为了不引起怀疑,在白日里是不能外出的。
她为了彻底打消上官的人的疑虑,接了田大师的班儿,讲法布道,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她就在城里,想走都走不了。
其他人生活如常。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过,令武云昭没想到的是,她的“授课”效果太好,以至于很多修士不愿离开,纷纷表示要等武云昭“结课”才离去。
如此一来,诱饵没了!
诱饵没了,鱼儿就不能上钩。
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拖延得时间太长,上官锋将云深当做过路的劫匪,不再理会,直接离去,那么,指不定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的尾巴了。
武云昭认为,机不可失,这一次必须得成功。
为了达到目的,她需要诱饵,而诱饵的人选,她决定用自己人。
她向白桦、武长卿等提出自己的计划。
白桦、武长卿等都不是怕事的人,而且有云深在,绝对没有危险,都欣然接受。
于是乎,次日,林木在铺子外挂了牌子,上面写明,铺子要先解决订单,等订单完成后,再重新开张。
然后当天,武长卿、金友和张菲三人打点行装外出。若遇到有人问,他们就说要去送货。
出城后,他们按照武云昭给的路线走,于次日晚间,与上官锋的人碰了头。
武长卿等三人佯装惊讶和不解。
武长卿道:“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上官少主。少主啊,你们离开好多天了,怎么在这儿,遇上麻烦了吗?可需要帮忙?”
上官锋早就得了武长卿等路过的消息。
他现身就是在这儿等他们的。
上官锋也做样子,笑道:“没什么大事,想在林子里打些妖兽。”接着问道:“武伯父深夜赶路,有什么急事吗?”
武长卿道:“可不是急事嘛。”拍拍身上的包袱,笑道:“人家订的储物袋,赶紧给送去。我们不像云昭,能飞来飞去,只能加快脚步了。”
上官锋明知故问:“云昭姑娘也去送货了?”
武长卿摇头,仍笑容满面,颇骄傲道:“她忙着讲法,那帮修士才不放她出来呢。”
张菲搭言道:“要是我那乖侄女能动弹,她御剑飞行,什么送不到,我们又何苦日夜兼程呢。”
上官锋道:“原来如此。”心中有了底。
白府的人中,他唯一忌惮的就是武云昭。武云昭不在,他的麻烦去了大半。
上官锋又问:“还要继续赶路吗?要不要歇一歇?”
武长卿婉言拒绝。
上官锋让出路来,让三人前行,看着三人的背影,露出冷笑,目中浮动着杀意。
待武长卿等走出一丈远后,他打了个手势。
瞬息间,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将武长卿、金友和张菲围在中心。
这些黑衣人的打扮与当日前去武家庄的人一样。
三人止步转身。
武长卿讶然道:“上官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锋走上前,笑道:“武伯父,送你上路的意思。”
武长卿好像被吓到了,愣了一瞬,叫道:“你说什么?”
他一声调门颇高。
张菲和金友强忍着才没抬手捂耳朵,均想:“演得也太过了!”
上官锋道:“三位放心,看在交情的份上,我会给你们留全尸的,动手!”
他的手下里有一半筑基,他不想动手,只想看着武长卿等人被擒,然后吸收光他们的修为。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武长卿三人竟不做反抗。
上官锋皱眉。
武长卿喊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公子,动手吧。”
上官锋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但紧接着,一阵寒风袭来。
他只觉自己犹如堕入冰窟,想动却动不了。
刹那间,他想起了,岳南是如何被冻住的情景。
他眼看着他的一帮手下的身上泛起白霜,一个个被冻在当场。
武长卿等绕过僵直的黑衣人,来到他的面前。
张菲笑嘻嘻道:“早知道你是个坏种!”
上官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含恨,含怒在心中。
一伙人被一网打尽,暗中带进了白府。
审问的工作交给了武云昭和云深处理。
云深给上官锋解了一部分法术,让他有口能言。
武云昭笑吟吟看着他,绕着他得意地转了两圈,笑眯眯问:“上官少主,感觉如何啊?”
上官锋已为阶下囚,倒也镇定,笑着答道:“姑娘好计谋!在下佩服!”
武云昭道:“是你太傻!”
上官锋抿嘴。
武云昭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带着一帮高手出来混。我会先找个地方,站稳脚跟,然后图图徐之。”
上官锋道:“姑娘现在教我,晚了些吧。”
武云昭道:“不晚啊。我是想让你明白为何输得这么快!”
上官锋不想跟她白费唇舌,直接表态道:“我不会背叛上官家。不管你做什么,我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上官家的事情。你要是明白,立刻宰了我吧,免得浪费了姑娘安眠的时辰。”
武云昭赞道:“有骨气!我欣赏。”
上官锋淡淡道:“多谢!”
武云昭咯咯一笑,千娇百媚。
上官锋多看了她几眼,随后斜眼看向另一侧。
武云昭向云深勾了勾手指头。
云深故意走到上官锋面前,头一歪,跟他面面相对。
上官锋皱眉。
云深笑问:“你会邪功啊,巧了,我也会。比比谁厉害如何?”
上官锋骂道:“妖人!”
云深笑嘻嘻道:“哎呀,这么晚才认出来,难怪你输得这么惨了。”说着,口一张,吐出一条粉嫩的蛇信子。
上官锋大吃一惊。
云深哈哈大笑,捂着肚子道:“有趣,有趣,再来一次!”
上官锋此时才感到恐惧,颤声道:“你不是人!”
云深点头,又点头,大大方方,高高兴兴承认这个事实。
武云昭在旁挖苦道:“明知道自己是什么山涧子里头出来的,在外行走还不懂得好好打听消息。”
上官锋蓦然想起了曾经流传的一段关于秘境妖修之类的传言,猛地再次看向云深,神情更加不一般了。
武云昭意图扎心地解释道:“自从城内修士众多,你没发现吗?云深几乎没怎么出去过。而且,曾经去过秘境的修士吓得胆子都快破了,有种敢看他几眼的没几个,所以,很少有人认识他。不过,你上官少主背地里头干了那么多事情,对此一无所知,真是说不过去啊。”
上官锋凄然一笑,自我评价:“眼界短浅,好高骛远!”
稍稍平复情绪后,他对武云昭道:“武姑娘甘愿冒大不韪,与妖修勾搭,勇气可嘉。”
武云昭道:“彼此,彼此。”
上官锋彻底内心崩溃,叹道:“你们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云深道:“那就得罪了!”
天色将明时,武云昭和云深结束了盘问,推门而出。
门外,武长卿等人都在等结果。
武云昭道:“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先前的推测都成立,此事告一段落,剩下的,云深会处理,咱们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
武长卿道:“云昭,辛苦这么多日子,你就给我们听这个?”
武云昭道:“爹,娘,各位叔伯,难道你们还想知道上官家祖宅所在?还想知道夺人修为的速成法是怎样的?”
林木道:“了解一下无妨吧。”
武云昭道:“坏事做多了,会遭雷劈的。听我一句劝,筑基之上,尚有金丹,不想渡不过雷劫,被劈成焦炭,魂飞魄散,就该糊涂些,不要知道太多扰乱道心的东西。”
捷径诱人。
同时,很多捷径是害人的。
修士是要逆天改命的,不能轻易走捷径。
只要心智上有一点点的不坚定,被通过走捷径得到的成果迷惑了,最终,修士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武云昭知道,修士都想要更强。
她更知道,林木不似其他人闭嘴不问而问出来,是因为他的修为是几人中最低的。
他着急。
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为了所有人好,上官家的事情必须抹去。
武云昭向武长卿弯了弯嘴角。
武长卿微微颔首。他回去开解林木的。
武云昭道:“累了一晚上,我饿了,先去吃饭啦。各位随意吧。”潇洒离去。
白桦等想看看上官锋。
云深道:“上官锋已经没啦,烧光啦!”咧嘴一笑,追着武云昭跑了。
早饭好吃好啊!
白桦等面面相觑,推门而入,涌入屋中。
屋中果然干干净净。
上官锋连一丝头发都没留下。
张菲不禁叹道:“哎呀,云昭做事也决绝了。我说,那堆小喽啰呢?”
武长卿道:“估计凶多吉少。走吧,去看看吧。”
六人接着去另一处关押地。
他们到时,正好看到武云昭的红色衣角消失在门口。
金友笑道:“得,晚一步,不用看了。”
林木有些不痛快,语气有些不满道:“那铺子里的几个也没活路了。”
白桦懂林木的心情,但也不能因为理解林木的想法就放任他走上歪路,提点道:“左右都是伤过人命的,死了也是应该。好啦,事情已了,咱们吃饭去吧。”率先向前厅走去。
金友、张菲、林音跟上。
武长卿邀请林木到花园一叙。
武云昭和云深悄没声儿地来到上官锋的铺子,门一关,火一点,毁尸灭迹,干净利落。
然后,她伪造了一份铺子转让的文书。
云深在一旁瞧着武云昭写出跟上官锋一样的笔迹来,佩服道:“哇,嫂子,你好厉害!”心说:“做得这么熟练,以前经常这么干吗?”
武云昭笑道:“出门在外,各种技巧都得会。”拍拍手,将文书装好,带着云深去回雁楼吃饭了。
没了上官家从中作梗,他们无需担心观海城中的其他修士会半路出意外。
修士们陆续地离去了。
这日早饭后,云深按着从上官锋哪里得到的消息,寻到上官家,做了一次清洗工作。
暗中的毒瘤被扫除了。
后顾之忧解除。
武云昭可以大刀阔斧地为武长卿和林音这对暂时的父母积累安身立命的资本了。
她不再吝啬,充分发挥炼器才能,将他们得到的《炼器术》中的每一件法器,全都炼制了一遍。
五年后,积累了足够资源和人脉的白府众人在观海城附近的山上开宗立派。
门派名为,观海派,取目之所及,无限如海。
时光匆匆,又一个五年过去了。
某一日,观海派上空突然聚集起了层层黑云。黑云之中,电光闪闪,蓝紫色的飞龙一般。
云层之下,山头之上,二十五岁的武云昭端坐着。
她仰脸看着那奔腾的雷电,心说:“打个雷这么多花样,就不能是像蟒蛇,不像飞龙吗?龙又不好看。哼,偏像蟒蛇。”
雷声轰隆,云层翻滚,如惊怒浪涛。
在距离武云昭所在山头周围十里的地方,大批的修士观望着那可怖的天穹和天穹之下倾城绝代的红衣女子。
原来,今日是武云昭结丹的日子。
天空中的云不是普通的云,乃是劫云,考验修士的。
武长卿、林音、白桦、金友、张菲、林木也在修士之中,观望着。
武长卿与林音互相紧握着双手,为武云昭担心不已。
在这方世界里,武云昭是第一个结丹的修士。他们难以想象渡劫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他们怕他们的女儿抗不过雷劫,魂飞魄散。
雷声愈来愈响了。电光越来越亮了。
这时,白桦道:“你们看,那些不是乌云!”
张菲眯着眼睛,瞅了许久,笑道:“就说嘛,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招来一堆乌云,也太不讲究了。都是紫色的,就是太重了,看着像黑的。”
金友道:“都说紫气东来,看来是好兆头啊。”
林木道:“就是那雷看着吓人,真往身上劈吗?”
武长卿抽出一丝心神,说道:“雷劫,雷劫,不往身上劈,怎么是雷劫啊。渡过去了,那就不是肉体凡胎了。”
林音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远方的武云昭,依偎着丈夫,只有这样做,她才能撑住。
劫云铺展了足足十里,不再汇聚了。
雷劫开始了!
一道又一道惊雷劈下,足足劈了三十六道。
观者怵目惊心。
而雷劫之中的武云昭只有一个感受:耳朵都要聋了。她一边埋怨着,一边用各种方法将落下的雷挡下。
她默数着,数到第三十六时,心说:“老娘果然不是盖的,要渡就渡四九天劫,牛!”
内视自身,她看到,一颗浑圆的,火气缭绕的金丹在自己的丹田中。
金丹完美无瑕,没有一丝裂痕。
武云昭很满意。
她的金丹品相很好。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她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要将她抛出此界。
她悟性惊人,霎时明了,这个世界等级太低,容纳不了金丹修士,要将她逐出了。
她留下一道意志,传递给武长卿和林音,告诉他们自己将要离去,前往更高级的世界,让二人无须担心。
于是乎,白桦等人突然看见林音泪流满面,武长卿双目泛红。
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爆发一片华光,耀眼夺目,让人不能睁开眼睛。
众人纷纷躲避光彩。
待光华散去,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
山头上空无一人。
众人说不出话来,均想:“难道被劈成飞灰了?”
白桦觉得,就算此事悲痛,也得说几句,安慰、安慰武长卿,于是道:“武兄弟,你们••••••”却见武长卿突然露出微笑,霎时拿不定主意,闭口不言。
武长卿道:“不用担心。云昭的金丹成了。咱们这儿留不住她,她去更广阔的世界了。”
林音怕人误解,一边抹泪,一边道:“她临走时跟我们说的,她很好,一点儿事儿没有。放心吧!”长长一叹道:“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了!”
••••••
清化界,元洲,霍家大宅内。
一位黑须飘然,面容清癯的模样中年的男子从入定中惊醒,骤然睁开了双目。目中精光耀耀。
他微微动了动头,眉宇间的轻微变化传递出他在感知什么的意思。
然后,他右手掐起,手指头动了动,似在推衍。
过了一会儿,男子微微一笑,轻轻道:“好啊,好啊,你终于来了!”
言罢,男子起身,风一般出了屋,转过院落,走廊,转瞬之间,站立于霍家祠堂中,面对着祖宗牌位和一盏盏有明有灭的精致小灯。
男子是霍家当今的掌门人,最高辈分也是最高修为,在一众小辈面前,被称为“老祖宗”的元婴老祖,霍霄。
他先给祖宗上了香,然后,抬手打出一道光芒。
那光芒是淡蓝色,水气充盈的样子,飞出祠堂,冲上天空,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是霍家召集族人的信号。
不一会儿后,霍家地位较高,有资格入祠堂的族人和弟子纷纷来到。
其他没资格的人都站在祠堂外头,随时等候吩咐。
霍霄拿起一盏暗淡无光的小灯,托在掌心,眼睛看向左手边排位第三的一个白白净净,身着淡蓝长袍的一个男子。
男子盯着那盏小灯,有些失礼地站了起来,轻声道:“老祖宗?”
霍霄点点头,开口道:“谋害仙仙的人已经来到本界了!”